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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这一切真是天意,仅凭她一人之力,果真能够挽回么?而若这并非天意,而系人为,那她要对付的人究竟是谁?那人为何如此深恨秦家,竟要置他们于死地?
秦素垂着眼眸,用力按下心头浮起的不安。
如今万事才开了个头,她不可畏难,更不可退缩,只能鼓勇向前,杀出一条路来走。
“女郎?”
福叔的声音传了过来。
秦素的思绪立时从过去回到了眼前。
她抬起头向福叔一笑,摇了摇头:“我无事了,午食过后再找你。”
福叔躬了躬身,却未退下,而是立在原地,面上有一丝犹豫。
“福叔还有事?”
秦素觉察到他的异样,凝眸看着他。
福叔迟疑了一会,方恭声道:“我回来的路上听到了关于阿豆的音信,有不少人说……阿豆不是一个人跑的,有一个人……叫郑大,他也不见了。”
秦素端茶盏的动作微微一停,脸上的惊讶恰到好处:“福叔的意思是?”
福叔硬着头皮道:“有人说,阿豆是与郑大私……自一起跑了。”
此事在庄子里传得沸沸扬扬,他怕秦素从别人口中听到什么不干不净的言语,索性便先告诉了她。
秦素垂头去看茶盏,眸子深处寒意凛然。
福叔真正想说的,大约是“私奔”
罢。
这倒真没说错,前世的郑大与阿豆便是私奔了,当时太夫人勃然大怒,引发旧疾,最后更是几乎重病不治……
这一世,秦素遥祝太夫人寿与天齐。
眸中冷意换成讥嘲,她将茶盏重重搁在桌上,语声怫然:“贱奴可鄙。
报官真正是极,可惜漏报了那郑大。”
闻听此言,福叔静了片刻,轻声道:“郑大……在太夫人的名下。”
言下之意,是请秦素谨慎处之。
秦素自是知晓郑大是太夫人的人,否则当年太夫人也不会气得差点病故。
她向福叔一笑:“多谢福叔提醒,我省得。”
福叔躬了躬身,又等了一会,见秦素再无别的吩咐,便自退了下去,秦素也回到院子里继续晒太阳。
未初时分,阳光变得浓烈了一些,灿烂明洁。
宅院门侧的杂草被风拂着,从卧房的窗子看去,似两脉流金,翻涌不息。
秦素歇午起了身,便叫来福叔与阿妥帮忙,将昨日泡的黄柏水、橡斗子水用盆盛了,又将那三钱胭脂以两大碗水泡在另一个盆里,浸榨出红色的浓汁,便将这三盆水尽皆放在了房中。
接下来的事,秦素没叫阿妥他们参与。
她关上了门户,将昨日裁好的纸尽数取出,纸面朝下,覆于盆中,先以黄柏汁拖一次,复以橡斗子汁拖一次,再以胭脂汁拖一次,随后迎光细看,仔细斟酌那纸上的颜色深浅,又将其中数张分别以黄柏汁、胭脂汁各拖了一次。
拖纸时的力道与手势很重要,不可太速,不可太缓,浸水时不可过深,要让水汁刚好没过纸背。
其间种种关窍,除隐堂所授外,秦素自己也是经过多次的摸索,方渐渐熟稔起来。
拖纸已毕,秦素便将之摊放于一旁晾干。
以此法染成的黄柏纸,与陈国官用黄柏纸几可乱真,届时只需再盖上朱印,路引便算完成了。
她一面想着,一面又将那几份写好的路引纸细看了一遍。
那路引数度沾水,已是字迹微晕,秦素却不去管它。
晕染了才好,省得她故意作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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