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可能是妃子,今天就落入泥沼。
可是这荣华富贵又那么绚烂迷幻,足以蒙蔽一双双贪婪的眼。
只要有圣宠,从卑贱之身一跃则平步青云也就是眨眼间的事,至于那富贵之后的事,事先谁会去想呢?
床上躺的那人,如果换个过去认识慎妃的人来,一定认不出来。
眼前这人蓬头散发,枯瘦如柴,眼窝和两颊都深深凹陷,早不复过去锦衣玉食、脂香粉浓的模样。
她躺在那里双目闭紧,胸口都看不出明显的呼吸起伏,跟一具尸首也差不多。
徐太医开了方子,想到慎妃眼下这般境地,也不会有人为她煎药,少不得这药日日打发杂役煎好了送来。
不过,身上的病好治,心里的病难医。
即使这一次能好,这个冬天也难熬。
看这屋里薄榻单被,除了她身上穿的,只怕一件替换的衣裳也没有。
到了冬日能供给火炭裘衣棉被吗?只怕是难。
徐太医带着小杂役离开,直到御园左近停了下来。
小杂役朝徐太医作了一揖:“多谢大人成全。”
“姑娘不用客气,早些回去吧。”
徐太医摆摆手,自提着药箱往太医署去。
而那个穿着杂役衣裳的人寻了地方把身上罩的衣裳脱了,里头俨然是一身儿宫女的装束。
回到揽秀阁,玉瑶公主也已经放课回来了。
夏日时揽秀阁因为花木众多,熏香无法将蚊虫全部驱除,门扉窗框都挂设垂纱,眼下虽已入秋,这些纱障还没有拆除。
被秋风一吹,绢纱飘飞。
玉瑶公主喜欢看这样的景致,王念秋却觉得,幸好这些垂纱颜色娟丽柔美,要是一色纯白的,那岂不象灵堂前挂的孝幡了?主子就是主子,连喜好都这么别具一格。
“回来了?”
玉瑶公主宁愿用镇纸将案上的纸全压住,也不愿意关窗子:“见着了吗?”
王念秋行过礼,点头说:“谢公主体恤,奴婢见着了。”
“怎么样?”
“已经落魄的没有人样了。”
玉瑶公主放下笔,转了转手腕端起茶盏:“那见了人之后心里怎么样?解气了吗?”
王念秋想了想,先摇头,又点头。
“奴婢当初进宫的时候,其实心里存了个傻念头,想见到那个害了叔叔的罪魁祸首,讨还一个公道。
不瞒公主说,奴婢还曾经把簪子磨尖,想着拼了一条命,换那个人一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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