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芝并不见惊慌,斜眼看向他。
这个逽依外使在靳朝待了几十年,早已将自己和他们划为一个阵营。
他们若出事,他也逃不了干系。
谢芝勾唇冷笑:“此事真相如何想必羌王比你我更清楚,案子自然是要查的,至于真凶能否找得到便要看逽依使臣肯不肯相助了。”
逽依立刻心照不宣颔首应是:“下官作为两国来使,为了靳羌和睦,定然要鼎力相助的,谢大人若有什么需要下官之处,尽管吩咐。”
谢芝不置可否,深深看了逽依一眼,便不想多做逗留,向他拱拱手,将他送出门去。
走出院子,倏尔响起一阵电闪雷鸣,没过片刻便下起雨来……这旱地的雨一年也就那么几次,这次却毫无征兆犹如瓢泼。
耳边仿佛炸开了锅,雨声和人的欢呼声交织在一起,嗡嗡作响。
谢芝眯起眼,遥望那断壁残垣处,被雨水冲刷的废墟上升起一股黑烟,他思绪不自觉跳转到昨日。
晌午之前一切安好,他与师父本要到府内各处搜寻证据,却不想收到了信使出事的暗号。
那信使手中是他要传给皇上的机密信件,还特地让四个做同样打扮的信使分成四路,为送信之人遮掩以防被人跟踪,没想到还是出事了。
谢芝与应宪马不停蹄赶到信使发出暗号的地点,却还是姗姗来迟,那信使已被人灭口,身上的信件也不见踪影……
这信上的内容无论落到谁手里,都足以给他招来杀身之祸。
谢芝当时便做好了要应对不明势力的准备,但他没想到对方手脚如此之快,且还是以郡主府开刀……
犹记得当时回府目睹满地狼藉时的心境,仿佛有只手从口中伸入心脏,将他死死扼住。
那是谢芝头一回感受到生不如死的痛处,即便到了现在,叶秋嬗还好端端地躺在榻上,他仍时不时心口抽痛如刀绞。
好在老天待他不薄,没让他痛失至爱,但它却不肯给他一个有惊无险。
秦湘死了……那个与他相识相交十几年的女子,他们早已把彼此当做亲人一样的看待。
如今她却客死他乡、尸骨无存……
谢芝合上双眼,一滴水从他颊边划过,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
再进屋时,叶秋嬗已醒来,倚在床栏上,手里攥着一个香囊。
她头也不抬,兀自望着香囊出神,谢芝刚要开口询问,忽的想起什么,走上前去握住叶秋嬗的手。
【秋叶,怎么不多睡会儿?方才大夫说你只是受了惊吓,静养一段时日便可康复。
】他竭力保持心声与口型一致,让叶秋嬗误以为恢复了听力,却见她抬起眸,苍白一笑。
“不必如此安慰我,心声和人的说话声是有细微的区别的。
我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到,怎可能是恢复了听力……”
叶秋嬗这回声量极小声,气若游丝。
谢芝最怕的便是她这幅模样,忙小心翼翼地安慰:【别怕,会康复的,这儿的大夫昏庸无能,我将你送回靳朝找程大夫来看诊,定能将你治好!
】
叶秋嬗不置可否,只是低下头,将手中的锦囊摊开来。
“我想起来了,这是湘娘在推我出窗后,塞到我腰带上的。
她叫我替她还给九佘,让他另寻佳人,别等她了……”
一滴滴泪从眼眶落下,砸在那只锦囊上,叶秋嬗再次呜咽出声。
如同之前那般,谢芝扶住她的头按在自己肩窝处,紧紧拥住她。
【不是你的错,秋叶。
这不是你的错……湘娘是心甘情愿救你的……】
叶秋嬗只哭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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