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过去了,我不在乎,娘也别放在心上。”
当年,父亲的意思是要把爵位留给他,虽然古来没有这个例子,但也没有规定不行,殊不知父亲殁了之后,皇上派人来问袭爵之事,母亲便把大哥推了出去。
他是真的不在乎吗?
少不更事的时候他曾有过怨言,埋怨母亲偏心,甚至因此不想和大哥一样走上仕途,日日朝堂相见,要不凭他能力,当个宰辅很难吗?可后来在外面阅历丰富了,人情经历饱满了,再加上遇见孤苦无依却自立自强的纂儿,她乐观向上,对自己的处境从来没抱怨过一句,相较于她,他又有什么好执着的?
父母给予的,他能得到是福气,得不到又有何妨,他又不是没有能力,想要什么,靠自己去争取就是了。
自己争取来的,无论是什么,都能用得理直气壮,心中一片坦然光明。
好吧,就算袭了爵又如何?兄弟必然心生隔阂,为此阋墙,倒不如像现在这样,大哥永远对他怀抱着一份道不明的歉疚,对母亲孝顺恭敬,对弟弟友爱。
只不过他和母亲的感情难以避免的有了裂痕,最初,母亲用她的威严震慑了他,为了弥补,把她所有的嫁妆铺子都交给他管理。
族里那些长老见他在商场上如鱼得水,没几年便将母亲的铺子越开越多,直到邻国各处,既高兴又嫉妒。
他们私心以为大房孤儿寡母,又和小叔们撕破了脸,能把孩子拉拔大就算了,但先是老大袭了爵,老二也从五品官爬到从三品,一个比一个有出息,一门双杰已经让人嫉妒得眼红,再添个么儿,族中多少子弟还要不要活啊?
不说长房子弟要声望有声望,要银子有银子,虽然族中也能分得一份既定的利益,但是闻府未分家,利益层层分下去,到他们手中,要闻巽说数目也不少了,可人心就是个贪字,多了还想要更多,便商量好把族中庶务交给他,该出钱出力的闻巽占大头,看他还能如何蹦跳?
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庶务交到了闻巽手中,闻巽却把他们这些族老给供起来,很快便掌握了权力,不消几年族中大事再也没他们这些老头子的事,全由他说了算。
总之他和母亲之间,随着时间推移,错过了开诚布公最好的时机,两人都开不了口,也就这么过下来了。
“你大哥是长子,理该他得到那位置……”
蒋氏心里有不吐不快的郁闷,但每回一说到这件事,小儿子总是下意识想逃避。
“娘,这个我都知道,明日一早明大学士要陪着孩儿去见太子和皇上,孩儿这就告退了。”
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准备。
就像这样,这怎么让她觉得他的心是真的放下的?蒋氏眼睁睁看着儿子姿态从容的行礼告退。
“淑女,我到底该怎么办?”
蒋氏坚强的面具再也戴不住,蜜蜡佛珠掉在炕几上,发出脆响,她握住廖嬷嬷的手,眼神无助又茫然。
“老夫人,三爷不是个不懂事的,你别自己往心上去,没事、没事的。”
廖嬷嬷心疼得不得了,只能尽可能的宽慰。
纂儿静静伫立不远的小山丘上,由于她站得高,所以闻巽走出彝秀堂,经过两个花架子,一转过花丛,她就见着他了。
“巽哥哥!”
她像只蝴蝶翩翩飞了过来,带着温馨和他熟悉的香气。
远远跟着闻巽的一元,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很自觉的退到一旁。
除了纂儿姑娘,爷那身凛冽谁敢靠近?
“你怎么在这里?”
虽然能在这个时刻见到她有种意外的惊喜,可忙了一天的人不在自己屋里休息,跑出来做什么?而且也不知道要多搭件衣裳,要是受凉了怎么办?
他的目光往纂儿身后的香淳溜去,香淳赶紧把挂在手上的的褙子朝纂儿拱了拱。
冤枉啊大爷,不是奴婢没替姑娘准备,是姑娘不愿意穿,奴婢也没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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