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东临主动拿起另一个镊子。
两人头抵着头,膝盖抵着膝盖,安安静静地给鸡屁股去毛。
他们经常这样一起干活,摘豆角、剥蒜、削土豆……好像这样挨得紧一点,干活的风阻小一点,能更省力似的。
童真抽了抽鼻子,忽然问:“你是哪个?”
韩东临愣了愣,说:“我是阿东啊。”
“哪个阿东?”
童真抬头,看着他的眼睛红得像兔子。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阿东。”
韩东临笑嘻嘻地揪了一根鸡毛,作势要往童真脸上粘。
童真打开他的手,愤怒道:“别装了,你不是他。
什么都可以掩饰,唯独味道不能。”
像忽然断电的八音盒,韩东临垂下手,收敛了笑容。
童真从兜里掏出空空的药瓶,举到他面前,又问:“你是吃了,还是都倒了?”
“韩东临”
站起来,往后退了两步,说:“我没有骗你,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阿东。
我不是他,只是被困在他的身体里。
在他失忆之前,我很少有机会获得身体的掌控权,偶尔在深夜或黎明,在他精神抑郁或者是忘记吃药,我能够偷偷出来,看看这个世界。
吃药,对我而言,无异于自杀。
我不舍得这个世界,也不舍得你。”
童真扔掉药瓶,一幅要哭不哭的可怜样子:“为啥你不是他?”
他以为自己和韩东临两情相悦,没想到,是自己把红萝卜记在蜡烛账上。
自己爱的人,和爱自己的人,根本不是一个人!
“韩东临”
长臂一揽,将他搂进怀里,抚摸着他的后背,叹了口气,说:“我也希望,我就是他。
这样你第一次遇见的,就该是我。”
“能不能麻烦你把身体还给他?”
“韩东临”
很惭愧:“很抱歉,要是我能决定身体的控制权,就不会是现在这个局面了。
或许过一会儿,他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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