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您认为跟纳粹党一起作战的人是败类?”
她真正想问的是什么?布兰豪格决定结束这段对话。
“我只是说,那些在‘二战’期间背叛祖国的人,应该对法官从轻量刑感到高兴。
我在许多国家出任过大使,那些国家的叛国贼会被一一枪决,而我不敢说挪威没有枪决叛国贼是否正确。
回到你想要的评论,娜塔莎,外交部对示威行动与奥地利新国会成员都不予置评。
我这里还有客人,恕我无法继续说下去,娜塔莎……”
他说了几句客套话,挂上电话。
布兰豪格回到客厅,见众人正准备离去。
“这么快就要走了?”
他露出微笑,但并未出言挽留。
他觉得累了。
他送客人到门口,跟警察总长安妮握手握得特别用力,嘴上说只要有地方能帮得上忙,请随时来找他。
工作上一切顺利,但是……
他睡前想到的最后一件事是萝凯,以及萝凯那个被他发配边疆的心上人。
他带着微笑沉沉睡去,第二天醒来却头痛欲裂。
71
二〇〇〇年五月九日。
腓特烈斯塔市到哈尔登市。
火车上的座位空着大半,哈利在窗边找了个位置坐下。
坐在他正后方的少女拔出随身听耳机,哈利听见歌手的声音,但乐器声难以分辨。
他们在悉尼合作的监视专家曾向哈利解释,人耳在声音细微时,会放大人声的频率。
在所有声音归于寂静之前,你最后听见的声音会是人的声音,哈利认为这让人颇感欣慰。
雨滴在车窗上画出一道道颤抖的水痕。
哈利凝望窗外平坦潮湿的土地。
铁路旁的电线在电线杆间升起又落下。
腓特烈斯塔站台上有一个土耳其禁卫军乐团正在演奏,列车员跟哈利解释,说他们正在排练五月十七日独立纪念日的演出。
“每年这个时间的星期二他们都会在这里表演,”
列车员说,“乐团团长认为在四周都是人的地方彩排更实际。”
哈利在行李袋中塞了几件衣服。
密勤局为他在克利潘镇准备的公寓很简单,但家具齐全,包括电视机、收音机甚至还有几本书。
“《我的奋斗》[30]之类的。”
梅里克咧嘴说。
哈利没打电话给萝凯,尽管他可以打,最后听听她的声音。
“下一站是哈尔登市。”
伴随着噼啪声,广播里传出带鼻音的播报声。
这段播报说到一半,就被尖锐、刺耳而不和谐的火车刹车声打断了。
一个音调称不上不和谐,他心想,一个音调称不上不和谐,除非跟别的音调混在一起。
即使连爱伦这样有乐感的人,也需要听一会儿才能从几个音调中听出音乐。
即使连爱伦也不能百分之百确定地指出,在某个时刻,音调是不和谐的。
这是错的,这是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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