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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雪堂神色一僵,没有说话。
聂昭不解地望着他,这才发觉他脸色有些白,想着兴许是这几日受伤失血的缘故,索性就一笑起身,“罢了,明日再说,早些歇息吧。”
“等等——”
陈雪堂拉住她手腕,立刻又松开,迟疑半晌,到底还是从军装口袋里取出一封信函。
“就是这封信么?”
聂昭坐回去,抬眼望望陈雪堂,再去看那信函,听他平静地道,“你看看那署名。”
她跟着他的话语低头,蓦然眼角一跳,目光就此停滞——
船歌。
短暂的死寂过后,聂昭笑起来,随意似的将那信函往边上一搁,转开了话锋,“对了,明光还找我说了件事。
他说,工部局眼下有一块地在招标,南京路的,画玉看中了,想开一间戏馆子。”
陈雪堂薄唇抿起,无声无息望着她渐渐蓄起泪水的眼睛,眉心蹙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惜。
聂昭错开目光,若无其事地继续道,“明光想找你出面帮忙,又怕你不应,便来找我。
画玉的意思是,那地段极好,倘若可以便宜个几千块置下来,倒也,倒也是——”
女子的语声忽地顿住,喉咙似被一团棉花堵塞,再说不出话来了。
她蓦地转过身去,大步行到窗边,一把便将窗子推开——
泪水纷落,瞬间凝结成冰。
她极力调整着呼吸,却无济于事,强装良久的淡漠已被冲击得支离破碎。
她自己也没有想到,一千多个日子过去了,只那么二字入眼,便勾起剜心之痛——
船歌;
舟颂;
州宋。
字迹用的是柳体,一笔笔浓墨光润,逸兴遄飞,恰似谁君风流。
闭上眼,那二字依然如此清晰,似烙铁般阴刻在她的脑海,怎么也挥之不去。
这肺腑翻腾的滋味,是痛,是怨,是恨,是思念,还是旁的什么?竟令她难受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唯能泣不成声。
宋方州,宋方州。
那一纸报道至今,足有三个年头了。
彼时,她刚刚怀了月遥,未及相告,他便失去音讯。
她不顾一切地寻找过他,到最终,却连他是死是活也不得而知。
腹部日渐隆起,即使她身形清瘦,眼看也已无法隐瞒……
就在这时,陈雪堂向她求了婚。
他将话讲得透彻,表明对她并无男女之意,叫她不必心怀负担。
可t她却清楚,不论有意无意,只凭他今日这一句话,她便倾尽一切也无以为报了……
“聂昭。”
他唤了她名字,语声微微沙哑。
她转过身,隔了满目雾气去望他的身影,隐约见他神情寥落,心里蓦地一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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