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富贵一生,南诏清冷,留我寂寞余生。
合该如此的。
周禾沉默着看了段惊觉一会儿,从那柳眼长眉看到含卷的发丝,又顺着发丝一直往下,看那如玉的身形。
这样一个人,生在四季如春的南诏,却埋藏在了盛京的冰雪中,何时才能拔足而出啊。
周禾好像也累了,轻轻靠在身后的软枕上,像是有一腔话要说给段惊觉听,他就呢喃一般,一句一句说:
“怎么不让我陪你回去呢,蔡华敬的案子我都压下来了,还有什么是我不能替你做的。”
“纸屏啊,你说你要我的心,如今我把心给你了,你怎么还是不开怀?”
“别说区区一个蔡华敬,便是真有一日,你要我领兵攻入朝华门,我也会去做。”
“因我爱慕你,纸屏。”
快到藕花园的路不平坦,车辙“吱呀吱呀”
地响,应该足够把人吵醒了,然而段惊觉一直阖着眸子,自始至终,未发一言。
香囊
又过了几日,梅砚去了一趟尚书府,特意给梅毓带了两副安神的药。
梅砚让东明将那药搁在了桌子上,又看了看梅毓的脸色,叹了口气:“朝堂事多,兄长要处理的也就多,再这么下去可不行。”
梅毓苦笑着看了看那两幅药,问:“这是……”
“纸屏拟的药方,东明亲自去药铺抓的药,兄长睡前喝一碗,免得整夜睡不好。”
梅毓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子,琢磨着问:“你说的纸屏……是南诏世子段惊觉?”
“是。”
“我倒是不怎么认识他。”
梅毓一边说着,一边思索了一番,只道,“只有除夕夜宫宴的时候见过他一回,样貌虽是出尘,却不像是个热络的人啊,怎么,与你交情不错?”
梅砚便笑了笑,在梅毓对面坐了,说:“九年前我初回盛京城,在朝中孤立无援,他是南诏送来的质子,与我也算同病相怜,一来二去的,便有了些交情。”
梅毓抬眸,打量了梅砚一会儿,忽然问:“九年前认识的?”
静默良久。
梅砚在兄长审视的目光下笑了笑,妥协:“十五年前认识的。”
十五年前,梅时庸还没出事的时候,段惊觉便已经以质子的身份到了盛京城,那时候梅毓和梅砚还都是世家大族的贵公子。
“但只是在宫宴上遥遥见过一回,并没说过话。”
梅砚解释道,“就是祖父出事前一年的除夕,兄长染了风寒,父亲只带了我入宫的那一次。”
梅毓盯着那两幅药点了点头,似在回忆有没有那么一个除夕,过了片刻才叹了声:“也是缘分呐。”
他不再问段惊觉的事,转而吩咐府上的丫头将药拿下去熬了,待丫头出去了,才自顾自地笑了笑:“我这失眠多梦的症状实在是有增无减,是该喝两副药了。”
梅砚想起导致他兄长失眠多梦的原因,忍不住皱眉,“鸾音县主还日日缠着兄长吗?”
梅毓伸手捂额,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脸却有些红了。
“这会儿时辰还早,等到晌午,天暖气清、街上人流如织的时候,她便会在尚书府后门的拐角处等着,只要见到府上有下人出去,就往人怀里塞个香囊,也不知道她缝了多少香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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