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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问我的意思?”
“嗯。”
我摊手说:“你觉得我有发言的余地么?这么大的雨,我只能指望你把我驮回去,当然大哥你说什么是什么。”
这一个半小时很漫长,尤其是对着前面乌秧秧一片海天一色,我找不到任何娱乐活动,只能和谢君昊甩开了头发聊天,我们最开始讨论的是一个国际话题:摩托车行老板适才和我对话的时候说的是英语还是马来语?
讨论了两分钟之后我果断换了话题,这就好像你和一个毛里求斯国际黑妹讲成都话和上海话一样,对黑妹毫无意义。
最后竟然发展到感情话题,互相切磋了一下我爸和我爸老婆,他爸和他爸老婆的欣酸往事。
我感慨上一辈的人感情都来得很纯粹,随随便便一过就能白头到老;就拿我爸和我妈来说,年轻的时候我那个号称风流倜傥得没边没边最会跳拉手舞的亲爹,就曾经在舞厅里精神出轨过一回。
我爸是大学是学中文的,偶尔舞文弄墨,文艺青年总有点不太着调。
他那个时候精神出轨得非常低调,每天下了班不打牌不吹牛,在头发上抹点油奔去舞厅蹲点。
蹲着蹲着就蹲出问题来了,我爸他蹲到了我妈。
我妈一眼就看出问题来了,问出来的问题真是太犀利太有深度太一针见血太焦点访谈了,她说:你的头发怎么这么油亮?
后来他俩就大吵了一架,这一架从成都一直吵到成都东边的乡下我姥姥家,再原路折回来吵到成都西边的另一个乡下我奶奶家。
那个时候我还在小学五年级,隔三岔五就能看见我姥姥姥爷,爷爷奶奶坐长途汽车拎一篮子鸡蛋提俩活鸡来我家,并排坐在沙发上训斥我爹地。
我爸也很淡定,拧着眉头闷不吭声,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忧郁地抽完一根烟,在骂声中站起身,把那鸡宰了。
再后来我爸他就转型走“魅惑狂狷”
路线,再不梳油亮的发型,整天顶着一头乱发,大早起来上班跟上坟一样的表情,下班就穿一大背心和一众牌友抽烟打牌喝酒;家里一片乌烟瘴气。
我妈伤透了心,在伤心中把我从小学五年级拉扯了一年。
我年纪尚小,认为自己应该担负起拯救“失足亲爹”
的重任,写了封信搁在家里客厅桌上。
信上用水彩笔描了粗粗的四个字:爸爸必看。
这封信声情并茂地描写了父母不和家庭中的儿童迷惘而忧伤的心理状态;现在我还记得信开头的第一句话是:我的眼泪流成河,最后一句话是:我想离家出走,去一个你们找不到的地方。
等到我初中的时候,我家那个叫“老张”
的男人突然有一天,把头发梳得油亮,走进我房间和我说:“张扬,你找张纸出来,在上面写四个字:戒烟戒酒。”
我那个时候认为我的爹地脑袋可能便秘了,不能理解他的意思,从作业本上撕了张纸,写着:借烟借酒。
我爸拿着这个纸就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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