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洄冷汗涟涟,还是忍不住在心中惊叹道:大花?好素朴好敷衍的名字,一点都不像豹子的名字,堂堂的丛林猛兽居然沦落到跟猫狗争名。
在旁侍奉的小厮长荣观察着主子脸色,适时开口向燕洄问道:“你是哪个房头的丫鬟?你说是刘管事派你来的,这档子事怎么我们不晓得?”
燕洄向沈星溯方向盈盈一拜,垂首柔声道:“奴婢是太守府中专职洒扫马棚的粗使丫鬟燕洄,刘管事听说奴婢有过失惹沈二爷不快,特意命了奴婢亲自过来,免得一家人因着奴婢关系而生了龃龉。”
燕洄说这番话时,沈星溯似乎完全不关心,闭目养神,身下的摇椅“吱呀吱呀”
地轻轻晃着,闲适又惬意。
他那日被燕洄折了面子确实有心报复,谁料素来不合的司礼监与太子都派了人来贺寿,又正巧撞到一块起了争执,他也只好先过去从中斡旋。
等他忙完这档子事后,刘管事闻讯而来,在大太太面前就燕洄的事跟他赔礼道歉,原也不是什么要紧的,大太太向来温和,说了两句话也就将这件事略过去了,他也不想再计较。
谁料今日,燕洄居然壮着胆子编纂瞎话独自跑来拜会。
正巧遇见他心中堵着一口烦闷的恶气无从发泄。
那也怪不得他了。
沈星溯想起那日傍晚,暮色四合,满身泥土又貌不惊人的小丫头撑着一支干草叉,乌黑的大眼珠惊惧未散,却仍是倔意横生,敢与自己顶嘴。
那副清凌凌的模样,还真是想……让人踩在脚底。
好叫她认清自己的身份。
“还记得我当时说的话吗?”
沈星溯淡道。
他倒要看看,这牙尖嘴利的丫鬟是不是今日也一身傲骨。
燕洄伫立在原地,对上他不善的目光,迟疑了一会儿,忽然上前一步,跪倒在被阳光晒得温热的砖石上,双手按地,低垂柔颈,“我向您的爱宠道歉,还望您能原谅我的无心之失。”
沈星溯握着扶手的指节骤然一松,重新躺回到摇椅上。
燕洄这份柔顺与乖巧不知怎的,倒让他深感失望而无趣。
沈星溯的目光掠过燕洄头顶上别着的一朵鲜艳的绢花和身上簇新的长裙。
虽不算出格,可要是对比两人初遇时的穿着,也是明显花心思装扮过的了。
原来也是个不能免俗想向上攀附的婢女,沈星溯心中厌恶更加一层。
沈星溯冷笑道:“你既然故意伤了我的爱宠,那须得付出些诚心,这么上下嘴皮一碰谁人不会?”
燕洄仍将头垂得低低的,回道:“二爷想要怎么验证奴婢的一腔诚心?无论如何,奴婢绝无二话。”
燕洄的反应不出沈星溯的意料。
沈星溯悠悠道:“我的爱宠为你所伤,自然你也得担起助它调养的担子,直至它恢复往日的灵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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