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师傲然地一扬下巴,把撕毁的画卷扔到一旁的火炉中,拿起画筒洒然离去。
医生无言以对,还被缓过劲来的馆长臭骂了一顿,他这才知道,这世上最不好伺候的是艺术家,说不定哪句话就把对方得罪了,根本脑电波不是在一个频率上嘛!
好不容易把馆长送走了以后,医生颓然瘫在椅子上,一动都不想动。
老板笑道:“不用在意,这辈子的他,都是没有隐藏自己的本心,随心所欲,活得自在多了。”
“我才没在意呢!”
医生哼道,那个画师肯定是个完美主义者,早就想毁掉那幅画了,只是找个借口而已。
“不管他的性格是什么样,都很古怪。
怪不得,原来那时候我就特看不惯他!”
他自然听得出来,在故事中那个十二岁就夭折的乐儿,应是扶苏转世。
“那只是你的其中一个转世,你没记忆的。”
老板笑了笑。
“哼,谁说的?也许会有呢?”
医生不服。
“哦?那就是说,你还记得你和男人谈过恋爱?”
老板不咸不淡地扔下一个重磅炸弹。
“什么?”
医生闻言如遭雷劈!
差点从椅子上摔下。
“呵呵,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第二章锟铻刀
明朝嘉靖年间。
陆子冈站在囚车里,木然地望着前方。
这里是他呆了数年的京城,他知道等囚车转到西四牌楼里,他的生命也将走到尽头。
西市是京城最繁华的街市,他之前也经常在那一带流连,只是没想到,最后一次去,是作为囚犯。
不久之前,他还是极受皇恩的御用工艺师,却不曾想,只因为他在一件玉雕的龙头上刻下了自己的名字,便惹来杀身之祸。
世人都说他恃才傲物,目无皇上,可是他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那人总说,伴君如伴虎,果然不假……可惜,那间名为“哑舍”
的古董店,他是再也回不去了吧?
也许因为最近处决的犯人比较多,所以一路上行人看到囚车的表情都很平静,连多余的目光都不愿停留,很快地转过脸去。
只有几个七八岁的小孩子,嘻嘻哈哈地跟着囚车跑着,只中还唱着清脆童谣:“平则门,拉大弓,过去就是朝天宫。
朝天宫,写大字,过去就是白塔寺……”
陆子冈看着那些小小的身影,恍惚地想到,他和她初遇的时候,她也就是这么大。
他这一生,雕过无数美玉,什么茶晶梅花花插,青玉山水人物玉盒、青玉婴戏纹执壶……他有自信,他的手艺在这世间再也无人能及。
可是无人知晓,那些流传世间的精致玩物,都不是他最喜爱的作品。
他艰难地把手掌摊开,在自己布满茧子的手心中,静静地躺着一块晶莹润滑的玉质长命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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