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昭若并不是向周室妥协,而是在为了柳怀远打算。
她时日无多,待到有一天她撒手人寰,柳怀远作为她的丞相帮她做了那么多事,又该如何自处?他本有一万柳家军,这些年,有随着年龄的增长不适合从军的,有随着柳怀远四处南征北战丧命的,如今也只剩了三千。
几年之后,又能剩多少呢?唯有此时和周从瑗结下师生之谊,给他一个帝王之师的名分,再加上柳怀远自己和周陵言的交情,到时候他应该能得一个善终。
保住了柳怀远,那杨深便也被保住了。
“我也是没办法,”
陈昭若答道,又问,“你可愿意?既是丞相,又是太傅,虽忙了些,但我相信你。”
柳怀远沉思一瞬,点了点头,道:“愿意。”
“……自开天辟地以来可以有无数个皇帝,可却只有一个你、一个我……”
常姝躺在椒房殿的榻上,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满脑子都是陈昭若说的这句话。
“一个你,一个我。”
常姝喃喃地重复着,伸出左手,看着陈昭若亲自给自己戴上的白玉镯,一阵恍惚。
“……若我家主子不好好保养,便只有三年可活……她想在死前,了了自己一桩心事。
她想和你一起站在这未央宫里,共赏万里河山……”
青萝气愤的声音在耳边回荡,更是让她心如刀绞。
今夜,是她和陈昭若的新婚之夜,而她却依旧独守在椒房殿里。
若无意外,以后的日子,她都是会独守着椒房殿的长夜,感受着未央宫里刺骨的冷风。
“我辜负了你。”
常姝心中默默道。
她无意害她,更不想伤她!
她自以为在两难之下选了最好的一条路,本想以自己的死来平息这场不必要的纷争。
却不想,纷争是悄无声息地度过了,天下人都不知在大喜的日子里椒房殿中发生了什么,可她却再也不能像从前一样和陈昭若相处了。
而且,陈昭若只剩了三年。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常姝轻轻摸着腕上的白玉镯,自言自语地问着。
“若你告诉我这一切,若你……罢了,已成定局,不管怎么说,我终究是辜负了你的心意,是我毁了你好不容易拼来的大婚。”
常姝心想。
常姝几乎是一夜没合眼,翻来覆去,好容易睡着了一会儿,天又亮了,只那一点光照进椒房殿,她便又不安地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