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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铿然猛地拦在琳琅面前,神色微凛。
“开个玩笑而已,别介意。”
杜清昼很快转过身去,轻笑继续朝前走。
最里的内室,竟然是一间棋室,摆放着榧木棋枰和云子。
“这些年,我一个人很孤独,于是喜欢上了下棋。”
杜清昼弯腰,将一枝玉雕的白梅放在棋枰边,径自在棋枰前坐下,宽袍广袖,竟有林下古风。
杜清昼抬手示意裴昀几人坐,从怀中取出一张纸卷:“我想给你看的第一件东西,是这张地图。”
卷轴徐徐展开,那是雁门关内外的山川地形图,图穷之处,附着一张地契,地图上用朱砂点着一笔——正是他们现在所在之地。
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个集合了波斯、回纥、突厥人的茶马集市,是属于杜清昼的。
裴昀只看了一眼,仅仅一眼而已,价值千金的地契,在他目下就像灰尘般轻飘飘的。
“你再看这第二件。”
杜清昼丝毫不以为忤,从怀中拿出另一张纸卷展开来,那是一份名单。
裴昀的目光顺着那一个个名字看下去,人没有动,但神色已渐渐沉了下去。
每个人的名字后面都跟着“黄金多少两”
的标注,有些已是天价;朝中六品以上的官员,竟然半数都在这份名单里!
还有些用黑笔划掉的,是已经死去的人,被划掉的名字里,赫然包括在马嵬坡被将士杀死的宰相杨国忠。
这些年,杜清昼在黑暗中早已畅行无阻,成为官员们竞相巴结的无冕贵人。
“还有,这第三件东西,”
杜清昼嘴角带着轻笑,将一块块坚硬的东西拿出来,黑铁泛着森冷的光泽。
坐在一旁的叶校尉突然感到后背被冷汗湿透。
——那赫然是边关三镇的虎符!
原来,像宋枳这样的武将远不止一个,他们被利诱,被收买,不仅出卖了军人的忠诚和尊严,还出卖河山与城池。
“这些都是我买来的。”
杜清昼笑得像个真正的商人那样市侩而可亲,“朝堂之上的人心可以买到,边塞之外的忠诚也可以买到,只要你出足够高的价格。”
叶铿然握紧拳,声音微沉,如同流星擦过黑夜:“有的人心,你买不起;有的忠诚,你买不到。”
“买不到的,就毁掉。”
杜清昼侧头看向他,仍然笑得亲切,“这是我向来的原则。”
这些年,朝中再没有忠义之士,先是李林甫一手遮天,接着是杨国忠小人得志……朝野一片乌烟瘴气,边境将士散漫怠惰,大唐王朝已如困兽,被战火拖至深渊。
年初正月,安禄山称帝,国号大燕,在得知宋枳投降献城之后,安禄山立刻将宋枳晋升为镇远大将军。
“这年头,像宋枳这样识时务的人很多,”
杜清昼轻笑,“平步青云的机会也很多。
万物皆有价,只要出得起价格,权力或地位,世上什么都可以交换——这大好河山,也不过是一块稍重的筹码,在强者手中更迭着朝代而已。”
他的衣襟纹丝不动,却仿佛无声处的惊雷,鼓荡起黑色的浪涛。
裴昀身体微微后仰,似笑非笑:“似乎有道理。”
“世道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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