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渊从李府离开后,回到小院,换上破旧麻衣,收起表明百兵堂身份的木牌,揣好从家中带来的八十文钱,走出兴业坊。
他按照赵山所说的路径,走了一刻钟,来到文昌街。
这是一条颇为安静的街道,沿街几家书肆,内中摆满了书籍,一些文人在店中小厮陪同下,挑选书籍,语声轻微,环境清幽雅致。
街边有十余名身穿长衫的文人儒生,坐在短凳上,面前支着一张小桌,上面摆放着笔墨纸砚等物。
有几名儒生的小桌前站着客人,正在口述着什么,由其代写书信、请柬、拜帖之类的东西。
但大半儒生的小桌面前,却是空无一人,坐待顾客上门。
陈渊放慢脚步,从街头走到街尾,又从街尾走到街头,目光从所有摆摊的儒生身上一一扫过,来回几次后,在一个最为冷清的摊位面前停了下来。
这是一个年约五旬的老儒生,身材枯瘦,面色蜡黄,一身长衫打着几个显眼的粗布补丁,但却洗的发白,很是干净。
他面前的小桌上,摆着一杆最便宜的羊毫笔,笔毛杂乱,砚台是用一块老旧青砖做成的,纸是粗糙劣质的麻纸。
老儒生正低着头,津津有味地翻看一本书籍,眼角余光看到有人在摊前驻步,连忙抬起头来,出声招呼:
“这位小哥,可是需要代写书信、请柬、拜帖吗?”
陈渊点点头:
“有劳了,我想请老先生代写一封书信。”
老儒生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眼角皱纹更加细密了几分,把书轻轻合上,放到一边,道:
“不敢当,不敢当……一封信五文钱,三张麻纸。”
陈渊从怀中掏出五个铜板,放在小桌上。
老儒生仔细收起铜板,开始动手研墨,片刻后,拿起毛笔,抬头看向陈渊:
“小哥请说。”
陈渊想了想,说道:
“爹、娘,我在县里过得很好,你们不用担心……”
陈渊娓娓道来,但却隐去了百兵堂和拜师的事情,只是言明自己成为学徒之后,不愁温饱,让爹娘不要担心。
老儒生运笔如飞,不多时,就写完了书信,给陈渊念了一遍。
陈渊点点头:
“这样就行,麻烦老先生了。”
老儒生补上抬头和结尾,然后把墨迹吹干,仔细折好后,递给陈渊:
“小哥,老朽只代写书信,信封还得你自己准备。”
陈渊接过书信,转身离开。
老儒生看着陈渊走远,拿起书,继续看了起来,等待着下一位客人。
但陈渊并没有走远,而是在一条小巷的拐角处停了下来。
这条小巷极为僻静,往来行人极少。
而陈渊五感惊人,只要有人走近,就退到小巷中避开。
等人离开后,他再探头出来,遥遥注视着老儒生。
……
一下午的时间慢慢过去,日头西沉,文昌街上行人越发稀少。
老儒生长叹一声,收起摊位,把短凳小桌搬到一家临近的书肆中,慢吞吞地走出文昌街。
陈渊目光一闪,动身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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