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菊香一直忧心忡忡,荷翠问她,她才支支吾吾道,
“夫人,我见今夜这一桌子菜,少说有十两银子。
还有大奶奶、二夫人、二姑娘身上添了不少时兴头面,这个月的进账,到了月底,十成十要亏空。”
江若汐脚步不停,穿过回廊下斑驳华灯织成的光影,“既然交出去了,那便是她们的事,何苦替她们忧心。”
嗓音清脆,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菊香忧心的还有其他事,“这倒是好说,我就怕世子爷孝顺,到时候大奶奶开口让世子爷拿私库填补亏空,又闹到您这里。”
荷翠更正,“真应该大奶奶求到咱们这里来,才好。”
“她们这些事,咱们何须管,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便好。”
说话间,她们已经拐进静尘院,馨姐儿早已睡下。
荷翠和菊香侍候夫人净身,
江若汐刚走出净室,便见钟行简落座在圆桌旁,
听见动静,钟行简也瞧过来,视线就这么撞在一起,谁也没说话,也没避让,
余光里,莹莹灯光罩在她周身,被热气熏染的面颊镀了层红晕,眉宇间流露出的些许倦怠,平添一丝妩媚。
一缕青丝湿答答落在身前,发梢不偏不倚搭在微微散开的衣领处,那里的一处芳泽,若隐若现,
钟行简喉结翻滚,别过视线,低沉的嗓音带哑,
“今夜我在此留宿。”
表妹进府
雨过云开,一弯峨眉月在天幕睁开一片极小的天地,浅淡的月光不经意洒进屋内一隅,似羞于被瞧见,又慢吞吞引入云层之后,
支离破碎的光似在两人之间圈了条银河,两厢凝望,跨越千难万险,却无法逾越。
江若汐把搭在胸前的碎发撩到身后,半道折到旁边的梳妆台坐下,慢条斯理地绞干湿发,
一圈圈晕黄的灯芒交织在她身上,宁静而柔和。
钟行简此时不必刻意想,便觉得自己该走过去替妻子绞发。
之前欧阳拓提醒他的话,他记在了心里,钟行简本就是极聪明和通透的人,举一反三的道理自然懂,
不管是在朝堂,还是对妻子。
可钟行简沉寂了。
走过去,显得自己太急迫。
不动,又好似正像欧阳拓嘲讽的那样,不懂闺房之乐。
五月底的夜,风也慢慢变暖。
江若汐绞发很慢,她就想看看钟行简到底什么反映。
以往这种事夫妻俩十分默契,确切地说,江若汐从没给钟行简尴尬的机会,她心里盼着夫君,早早柔情半推半就凑过去,哪里那么长时间静默无语。
钟行简缓缓起身。
他选了个折中的法子,“我先去净身。”
这话已经是命令了,这是不给江若汐拒绝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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