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宵寒:“……算了,回去歇着去吧,明天再审。”
他到家时已是深夜,阖府都已睡下,睡眼惺忪的守门人提着灯来给他开门。
严宵寒轻手轻脚地走进院子,外间守夜的侍女听见动静,起身伺候他更衣洗漱,一边低声细语地给他汇报府内下午的情况。
严宵寒记得傅深从宫里离开时明明还好好的,一边纳闷一边尽量不出声地推开门。
刚迈进一只脚,满室黑暗里冷不丁地传来一句询问:“回来了?”
严宵寒紧绷的动作松了下来,走到桌边点上灯:“怎么还没睡?”
他就着不甚明亮的烛火转头望去,只见傅深穿着单薄中衣靠坐在床头,被子只盖着腿,正因突如其来的光亮而微微眯起眼,瘦削的侧影有种奇异的脆弱颓废之感。
“睡不着。”
傅深道,“宫里怎么样了?”
严宵寒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脱了鞋上床,第一件事是拉起被子把他裹严实了:“大半夜不睡觉在这参禅,披件衣服能累死您老人家吗?”
三月春夜仍然很冷,被子里一片冰凉,严宵寒摸了一下,干脆把他抱了过来,抖开被子盖住两人身体。
傅深像个找到了窝的野猫,被数落了也不还嘴,脑袋一歪,枕在了严宵寒的肩头上。
“说吧,是睡不着,还是心里有事?”
严宵寒单手搂腰,另一只手替他把凌乱长发别到耳后,“听下人说你下午心情不好,谁惹你不高兴了,嗯?”
傅深紧紧地闭着嘴,他觉得自己需要一个缺口来倾诉,可他太久没有跟人诉过苦,已忘了要如何开口。
心头纵有千言万语,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对于一个习惯了背负责任的成年男人来说,剖白是一件比剖开胸膛还困难的事情。
严宵寒也不催他,随手弹灭了灯,黑暗成了最好的藏匿之所,让他慢慢卸下心防。
良久,傅深低声问:“皇后怎么样了?”
“一杯毒酒,”
严宵寒平静地道,“对外只说是失血过多,不治而亡。”
黑夜里傅深似乎是笑了一下:“也是,皇上不可能还留她活在世上。”
严宵寒:“你知道?”
傅深:“嗯。
皇后怀的并非龙种,皇上早就不再踏足坤宁宫,当时殿上的情形,他一看就明白了,要不也不会怒急攻心,直接气晕过去。”
严宵寒声音发涩:“你……”
傅深坦然地认了:“我干的。”
“……”
严宵寒就跟被踩了尾巴一样,险些从床上蹦起来,随后才反应过来傅深的意思,哭笑不得地在他胳膊上抽了一巴掌:“接话接的怎么那么快!
皇后流产是你干的,皇后怀上可不是你干的!
你一个有家有室的人别说这种有歧义的话!
想吓死我吗?”
傅深揉了揉被打疼的胳膊,暗自嫌弃他一惊一乍,可心头沉重的阴翳却因严宵寒的反应,奇异地散去了一些。
“好罢,我重说。
皇后在万寿宴上小产,是我的人早就设计好的。”
傅深道,“她平日的饮食里有一味药,单独服用无妨,但与酒相和有凉血化淤之效。
皇后怀胎三月,胎像正不稳,在寿宴上喝了几杯酒,立刻就小产了。”
严宵寒万万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等隐情:“你在皇后身边安插了人手?什么时候的事?”
“不是刻意安插的,说来话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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