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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在渊走了过来,隔开阮钺的视线,抛着一个象牙雕的圆球,尾端系着金黄的丝穗,是歌妓送的香笼。
他不经心地瞥过那孩子,眼神森冷,直教他心里打颤。
“是不是冤枉他嘛,也得一件件梳理才是。”
他的目光又从下往上,移到了阮钺脸上:“三弟,当日接书,你我三人俱在。
我派你率人接应,附和他起事,可有此事?”
阮钺仔细回想,尽量不漏掉一个细节,但他在这事上看不出什么计谋。
半晌,缓缓点头:“不错。”
秦在渊甚为满意,微笑道:“等你到了淮阴,鹞子鹰可有将人马和你合成一股,抑或约定时日,共襄盛举?”
即便阮成德睁着血红双目,一眼不眨地望着他,阮钺还是只得摇头:“没有。”
这正是他百思不解的地方。
秦在渊拍了拍手,唤来一人:“永贞,你在薛彦徽幕下,官军可曾拦截到小股的侦察兵?”
这时,从角落里的阴影中走出一人,身着青布襕衫,头戴油黑襆头,白面尖腮,身条细长,作儒生打扮。
他前走两步,眯起两只狐貍眼:“不才奉恩师之命,在薛逆手下久任军师,据我所知,逆贼并未截获什么信件。”
他口吻足恭,神气却含嘲带讽。
阮钺明白了他的话外音,喃喃道:“难道那些人为鹞子哥所害?绝无可能!”
秦在渊一脸神伤道:“他降伏官军,包怀异心,要将旧日弟兄引出巢穴,教他们孤掌难鸣,然后好被官兵一网打尽,作为他效忠伪朝的投名状!”
他一言既落,随众首领前来的亲兵们,纷纷吶喊鼓噪,要拿阮成德严办,报死去弟兄之仇。
陶荏晃着翠玉酒杯,痛心道:“我初听永贞禀报此事,还不深信,哪知他叫老弟你在王家坝等了大半个月,却没有丝毫动静。
我这才串合永贞,教他撺掇薛彦徽,对鹞子鹰痛下杀手。”
阮成德一直半跪在地上,身子像瘫软的面筋,闻言忽然拔出就近一人的宝剑,对着陶荏砍了下去:“你撒谎!
无缘无故,官兵凭什么要杀我父亲?”
秦在渊瞬息移位,插在他和陶荏之间,伸出两指,闪电般夹住剑锋。
说也奇怪,他已使出了移山填海的气力,却被秦在渊两根棉花般的手指,制得动弹不得。
陶荏扶着冠帽,狼狈地逃到桌下,看到阮成德身上缠满了卫兵的绞索,才膝行着爬了出来。
拖长声气,不以为耻道:“贤侄不需心急,听我慢慢道来。”
他扳着指头,像在清点财物一般,交代了事情经过。
原来是他将乌角巾驻扎的位置,写成急递,送到薛彦徽眼皮底下。
薛彦徽是个没骨头的赖皮狗,一听就吓软了,既怕遭了鹞子鹰毒手,又怕轻举妄动,激反了他,徒惹罪愆。
李永贞向他献策,一面派出精兵,趁夜上山,包抄鹞子鹰的援兵,一面将鹞子鹰叫到宴上,结果性命,遣散部伍。
只是他事先已遣了细作,告知阮钺官兵攻寨的计划,不知为何,这个致命的口信并未带给阮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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