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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钺直直看着秦在渊,声音镇定中,带着一丝认命的坦然:“她的凤冠上,还缺一粒明珠。”
秦在渊这才明白,他偷拿的那些金丝金线、五彩砗磲、金凤衔珠,都是为了织一件嫁衣。
他什么也没说,看着他身上大大小小数十道疮疤,缓缓道:“军医现在抱厦,给受伤弟兄散药,你快去看看罢。”
说罢,捏紧了袖中一个小小的玻璃瓶。
走到门边,又想起了一事:“武成兄,你可休整十日。
十日后,随我去京口。”
一路船行甚快,秦在渊此行并未说明缘由,所点弟兄都是平素亲信,一共不过五六个人,其他舵主要求多派小喽啰随行护卫,秦在渊一笑置之。
这日到了前人题咏的北固亭,他舍舟登岸,遥望远处的石头城,青山簇拥的稠密市集仿若棋盘,阜集人烟似波涌的蜃气,对之胸怀畅朗,用鞭子指点道:“千古风流,岂是朝代更替可以消尽的?”
此行遇雨,缠绵的雨脚斜飞撩人,落到面上有股如雾的冷气,伸开手掌又化入无形。
沿堤一行垂柳,似天地之间一团青湿的云。
桥上泥水滔滔,挑担的货郎儿走过对岸,倒掉麻鞋里的水,又晃着笆篓去了。
有两个戴斗笠的人,披着黑油布雨衣,青绸伞尖在砖石上磕了磕,形成一道水帘。
他们看到倚桌下棋的秦在渊,低着头,走到近前才单膝行礼:“白泽堂陶舵主,闻知秦舵主大驾,特派小的前来恭候。”
秦在渊懒懒地把玩着青玉带钩,两个喽啰眼中锋芒一闪,更顺服地低了下去。
他将带钩收起,两腿交迭,似乎更专注地看起了桌上棋盘。
半晌,俊眼微抬,似笑非笑地看着阮钺:“武成兄,去是不去?”
阮钺自从来到京口,背上的长枪时常成了累赘,他本就人高马大,又带着这么一柄钢锋闪闪的凶器,打尖住店,多有不便。
往亭子里一坐,无人敢近身。
秦在渊要教他杀两盘,他觉得这些“活三活四”
的规矩好不掣肘,远不如掷骰子,抛出什么就是什么,赌得更尽兴。
他刚想点头,秦在渊就撑个懒腰,振了振划落臂肘的长衫:“容后罢。
我向陶堂主请教的事情,可容赐教么?”
两个喽啰忙着施礼:“秦舵主言重了,一应细则,都在这上头写着哪。”
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张小羊皮纸卷,笔势清癯,若有风骨。
秦在渊看了,随手在灯上烧了,挥散焦臭。
两个喽啰还不就退去,哈着腰,陪笑道:“陶堂主想问,这是秦舵主的意思呢,还是总舵的意思?”
秦在渊吊着嘴角,笑得古怪:“是我秦某人的意思,又如何?我便不是为总舵出力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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