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压压的影子中走出一人一马,看不清脸,但仍能清晰地感受到他齿间迸发出的寒意和压迫感:
“公主挟持我朝太后,意欲何为?你若识相,就快点把人交过来,迟了,本王可就不能保证会不会一时失手,让公主伤了、残了抑或是死了。”
呼延澜面对明晃晃的威胁,毫无惧色,却是仰起下巴,唇边绽开一抹媚笑:
“殿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如说清楚,她到底是你们的太后呢,还是你慕容景养在后宫的秘密情人?我素来听说中原最重礼法,不知你们暗通款曲的事,先皇可知道?”
江容晚下意识地掐着指甲,凝眉细听,却只听得那边不屑地冷笑一声,连带着马儿也欢快地甩了甩尾巴。
“都是,不过很快就都不是了,我从未想过瞒着旁人,索性今日就告诉你,她会是我慕容景堂堂正正的妻。
我听说大漠习俗,父死子继,兄终弟及,公主在中原待了这些时日,可见没受到什么好的影响,倒讲究起这些陈腐的礼法了。”
呼延澜嗤笑一声,连连点头:“也罢,我就喜欢殿下这般坦坦荡荡的脾气,我若再跟你绕弯子,倒显得我不知礼了。
其实我无心伤害娘娘,不过殿下要拿什么跟我换呢?”
“你想要什么?”
“十万两黄金。”
那边无一丝犹豫:“可。”
呼延澜却又突然退后一步,面露狡黠:“殿下别急,我还没说完呢。
还有······秦、齐二城。”
江容晚心下一惊,抬头望向呼延澜。
只见她撑着一条腿,散漫不羁地斜倚在车身上,双手抱剑,塞北的长风吹乱她的头发,身子却嵬然不动,看上去如此洒脱而冷静。
月光照亮她的脸,眸光流转,红唇边勾着一抹玩味的笑意。
不像是被人威胁,反倒像她才是占尽优势的那一方。
早就听闻大漠人常与外族商客往来贸易,比草原部族更为阴险诡诈,今日亲自体会,方知传闻果然不虚。
呼延澜与她那个酒囊饭袋一般的兄长不同,在中原的时候想必她做了不少调查,不然也不会一开口就要了南楚在北地的命脉。
可惜她不懂迂回之术,胃口一下子开的太大,这秦、齐二城地处要塞,看似不起眼,不过是驻扎了一些军队,也没什么百姓,但位置极其关键。
当初费了多少兵马才从胡人手中夺了这两座城池,将异族赶到了极北之地,所以此二城断不能让。
否则岂不成了千秋罪人?就算真是无关紧要的地方,除非是昏君,也从来没有拿城池去换一女子的道理。
慕容景果然怒了,几乎是咬着牙,声音再冷了一分:“本王奉劝公主别得寸进尺。”
呼延澜无所谓地取了一壶酒,拧开然后仰头灌了下去:“殿下的雷霆之怒想必你身边的人都是惧怕的,可是我不是你的臣子。”
旷野上是死一般的沉默,只余朔风呼呼作响,犹如低声的呜咽。
过了一会,山头上的人举起手,簌簌风起,箭在弦上。
呼延澜见此阵仗,敛起笑意,瞪大的眼睛中浮现出阴狠的神气,如同在沙漠月夜中独行许久的狼,遇到不输于自己的强敌,决心背水一战,你死我亡。
她抽出匕首,缓缓搁在江容晚纤细的脖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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