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卿颜窘迫地向后退了两步,背着手轻咳一声,佯装气恼道:“院里清冷,琅伯也不知取披风来,琅伯……”
安烁的眼神越过周卿颜魁梧的身形,起身朝院门望去,开口又是那句千年不变的疑问:“卿玉没来?”
“一言难尽……”
周卿颜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他思绪如麻,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他把脑子里涌出的话来回倒腾,仔细揣度如何组织言辞,才能将对安烁的伤害降到最低。
“王爷,不好了……”
琅伯拎着两包草药跑进来,火急火燎地说,“听说陛下为您选了王妃,是废城的埋尸女,相貌极丑,品性不端,周身恶臭难当,大嘴能吞下小孩。
您下个月就要与太子一同完婚,太子娶的是周卿玉。”
琅伯一口气说完,才停下来大口大口喘气。
周卿颜一愣,转头看着面如死灰的安烁,目光中有种罕见的迷离和悲怆。
他踉跄两步,行至石椅缓缓坐下,步履之间,满是悲凉的萧索。
“我看你的大嘴才能吞下小孩呢!”
周卿颜怒叱道,“还不去煎药!”
话音刚落,只听安烁干呕一声,旋即全身发颤,脖子上青筋暴起,他死死地按住胸口,面容开始变形扭曲,宛如垂死挣扎的姿态。
琅伯不是头一次遇见这种情形,还是吓得仓皇失措,一下子没了主意,向周卿颜直瞧。
周卿颜悼心疾首,一个箭步冲上去,抱起气若游丝的安烁,正要向寝殿走时,却见他突然一口鲜血喷在枯树上,头往下一耷拉,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朝琅伯喊道:“去——取砒霜”
。
昏暗的寝殿内,悠悠的一点亮光燃起来,明晃晃的,照亮了安烁惨白的脸,还有两个黯然神伤的人。
“琅伯,照顾好王爷!”
周卿颜看着悉心给安烁喂药的忠仆,心中五味杂陈。
安烁自从八皇子去世后,便患上心痛之症,多年来就靠一味药呆着一口气,不,应该说是靠着周卿玉的怜爱吊着一口气,如今唯一能为他疗伤的“奇药”
没了,今后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