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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脸色,但是等他将手中的雨伞毫不客气地递给我的时候,我隐隐地感受到了他的一丝烦躁。
我下意识地将雨伞接过,然后努力地将雨伞高高撑起——他将雨伞递给我,当然不是让我遮风避雨,而是要为他打伞。
而他比我高出太多太多,这让我撑伞的时候十分费劲。
平时很短的一段路,此刻走起来却十分吃力。
到了室内,我才看清楚他的模样——一个德·莱昂科特老先生的年轻翻版。
只不过他的瞳仁色泽与老先生的不同,那是一双灰白色的眼睛,在火光之下,泛紫变蓝。
他的薄唇微微勾起,露出一个似乎嘲讽的笑,白皙修长的手拍了拍那沾在蜷曲浓密、长几披肩的金发上的雨珠子,然后毫不客气地说:“可怜的小灰兔,连打伞的工作都无法做好……你看起来就像是没有成年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光棍节初相遇,好时间好时间。
☆、夜访(四)
我看着小德·莱昂科特先生那张英俊的脸上的笑容,只觉得十分刺眼。
“先生,诚然这是您看错了。”
西方人比亚洲人显老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但不能因为你们自己显老就说别人没有成年……更何况,这是我第一次做打伞的工作。
如果在二十一世纪,我或许还会回您一句,这是您的荣幸。
莱斯特却没有再理会我,等我说完的时候,他已经踏着那双锃亮的靴子走上了旋转楼梯。
我将雨伞放好之后,也赶紧跟了上去。
主屋里,莱斯特早就将那件黑色的马甲脱掉,只穿着一件质地柔软的纯白色衬衫,正坐在床缘看着病中的德·莱昂科特老先生。
老先生知道他来了,却没有开口说话,倔强的沉默里似乎有赌气的成分。
莱斯特倒是一改适才对待我的面目,柔声问起老先生的身体状况。
我站在门口,一时不知道要不要进去。
好在体贴人的老先生听到了我的脚步声,在回答莱斯特之前让我先回屋休息了。
即便如此,因为我的房间就在老先生的隔壁,所以在时隔半个小时之后,我还是听到了老先生的声音——这是我第一次听老先生用那种近乎愤怒的语气说话:“……我知道了!
你要出去就出去吧!
这究竟是什么生活习惯?!”
“我已经说过了早晨的时候我会回来再看你。
你要知道现在是我在照顾你,我让你过的日子比你之前让我过的日子要好多了!
我想白天睡觉就白天睡觉,想整夜喝酒就整夜喝酒,该死的!
①”
但是莱斯特最后还是留在了主屋里,一直到老先生睡着后,我才听到极轻的关门声。
然后莱斯特敲响了我的房门,我因为听到了他们父子的吵架声,生怕老先生的病情会有波动,所以一直没有歇下,很快地开了门,他正站在一只插满了紫色薰衣草的大花瓶旁,两眼泛着明光,似蓝非蓝。
我下意识地拢了拢衣襟,问道:“先生已经睡着了吗?”
莱斯特也不收回那令人发怵的目光,所有的绅士风度都抛到了脑后一样,盯着我,嘴里说着与神情完全不相符合的话:“那么苏小姐,就麻烦你好好照顾我的父亲了。”
“先生放心,这是我应该做的。”
我往门内躲了躲,终于明白了自己初见莱斯特的时候那股子压迫感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我在酒馆工作的时候,遇见过长相或者身高比莱斯特要可怕多的人,但是他们却没有那种可怕的压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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