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盼丹怔了一下,顺从地应是,晏安宁对着昏黄的铜镜,隐隐瞧见前者的眼角闪过微光,似是泪光。
她毫无目的地摩挲着金簪上的玉簪花的手忽地顿了顿。
盼丹并非她最信任的婢女,是她来了顾家之后马氏指给她的,但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待自己忠心耿耿。
前世,她嫁给顾昀后,她便是另一个陪嫁婢女。
那时她骤然失势被休弃,实则同招儿主仆二人被顾昀囚禁了起来,听送饭的人说,这丫头也在四处打听她的下落,为此还惹恼了魏永嫣,挨了板子。
其实她扪心自问,对盼丹她的重视越不过招儿,盼丹从她这里得到的,也并不丰盛到足以买下她的性命。
饶是如此,她仍旧拿出一颗真心来为她尽忠,说是结草衔环,也不为过。
相较之下,有的人享受着全然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却半点廉耻都不知晓,守起家门过好自己偷来的好日子也就罢了,还要巴巴地派人到她跟前来戳她的心窝子,甚至来算计她的姻缘和银钱……
晏安宁微微凝眉,眸光里闪过冷意。
或许是好日子过得太舒服了,有的人便得意忘形到自己是个什么货色了。
对待晏家的事情上,她从来习惯于逃避,可班妈妈的话,却在她眼前划开了个血淋淋的口子,明晃晃地在她脸上扇了一巴掌——她以为的退让和回避,未曾让薄情寡义的父亲对她有多内疚,未曾让他内心受到半点折磨,更未曾让那鸠占鹊巢,锦衣玉食的母子三人止了贪心,夹起尾巴过日子。
既然过好日子,对方不知足的话,那便不过了吧。
她面无表情地将金簪掷在桌案上,扬声吩咐招儿:“晏家的那两位,明日不必急着走了,等我定了亲,再走。”
正在收拾晏安宁褪下的斗篷的招儿怔了怔,有些意外,但还是点头应是。
*
翌日,一大早起身收拾包袱准备上路的两个妈妈听说了晏大姑娘的吩咐,惊诧不已。
明明昨日还顺着江姨妈的意,像是恨不得立时将她们赶出去,怎么一觉醒来,又变卦了?
听了招儿的解释,心思活泛的储妈妈才回过味儿来:看来这位大姑娘是打算给在娘家人面前好好炫耀炫耀自己结了门得意的亲事,为此,哪怕多留她们些时日也能忍让。
一旁的班妈妈就不乐意了。
待在这侯府,她们做什么事都要看顾家人和那位性子极其傲慢的大姑娘的眼色,哪里有在晏家她当着主子身边最得脸的管事妈妈来得自在?这侯府再怎么钟鸣鼎食,富贵泼天,到底也和她没有半点关联,吃不到丝毫好处。
“在顾家一直叨扰,恐怕会惹得侯夫人不喜吧?”
班妈妈目光闪烁,意有所指。
纵然是要嫁侯府公子,日后不是还得看嫡婆母的眼色过活?她意在威慑这位眼睛长在天上的大姑娘,莫要耍些小性子误了大事,惹了未来婆母不喜就不好了。
“这就不劳班妈妈操心了。”
招儿笑盈盈的,笑意却未达眼底,“莫说侯夫人本来就喜爱我家姑娘,便是太夫人那里,姑娘也是有体面的。
除夕家宴上,姑娘可是能坐在太夫人近处的……且班妈妈昨日里不是闹着说这婚事没有凭证么,您二位亲自留下来瞧瞧,回去不就能安生复命了么?”
班妈妈被她这话弄得一震。
那侯府五少爷也不过是个庶子,大姑娘竟然在嫡婆母,甚至祖母跟前有这样的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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