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铭松了口气,才欲垂头安抚温存,突然感觉到背后一道推力袭来。
他来不及看清是谁,便抱着小满人仰马翻栽进了池塘里,砸出一波震荡的水花。
两人都不会凫水,仓皇之中呛了好几口。
二万趁时高喊,“来人啊!
秦大公子落水了!
快来人啊!”
声若洪钟,惊醒了冬日的辽阔冷寂,惊动了月洞门外的人声鼎沸。
有人提着灯往这边跑来,蔺赴月和二万赶忙避着人走开了,绕小路回了揽月阁。
揽月阁是秦府新修的院子,按照秦铭的说法,是专为与蔺赴月成婚才大肆收整出来的。
名字也很应景,可不就是把她这么一轮月光困进了这深冷的后宅?
蔺赴月坐定后整了整衣裳,拿团扇遮住脸,吩咐两个婢女,“待会儿若是闹起来,你们就一个劲哭就成了。”
秦铭落水的事惊动了前院,到时候阿娘阿爹知道了,一定会为她退婚。
这门婚事本就是迫于秦修媛的旨意半推半就,若秦铭是个端方之人,她也未必不能与他一辈子相敬如宾,可如今……
罢了,终究不是良缘。
上天待她还算不薄,让她在新婚头一日就见识到丈夫的品性,也足够悬崖勒马了。
略略歇了有半柱香的功夫,屋外传来纷乱的脚步声。
二万低声道“有人来了。”
蔺赴月心跳如雷。
不多会儿,有女使推开了门,一群人呼拥进来,叽叽喳喳喧闹不歇,蔺赴月刚想悄悄偷看一眼,便听见一道女声笑言,“新娘子可真是好福气,得了这么一个称心如意的儿郎。”
?
蔺赴月移开扇子。
面前皆是今日来赴宴的女眷,秦铭就站在中间,衣裳还算完整,只是浑身湿漉漉的,形容狼狈。
而蔺赴月的阿娘杜婉菱和秦家老太太站在一处,眼中笑意渐盛,丝毫不见怒色。
蔺赴月迷茫了,“阿娘……”
一语未闭,又被刚刚那个妇人抢了话头。
蔺赴月认得她,秦铭的婶娘叶碧烟,秦家二房的媳妇。
“呦瞧瞧,瞧瞧,咱们新郎官不仅疼媳妇,还是个好主子,巴巴从前院回来给媳妇儿送吃的,路上遇着婢女落水,二话不说就跳下去救人,可见是个心善的……侄媳妇,你当真是好福气啊……”
叶碧烟捻起帕子掩嘴笑起来,直笑得秦铭神情讪讪,勉强道“婶娘,秦铭是见赴月一日未曾吃喝,怕她饿着……路上听着有人呼救,总不好放着一条人命不管……”
蔺赴月神情一顿,嘴巴慢慢张圆了,“啊?”
秦铭那副纯真而羞涩的模样真是装得惟妙惟肖,若非亲眼所见,谁又会怀疑这样一位“端方君子”
呢?
蔺赴月看向杜婉菱,她原本的忧思忡忡似乎宽解几分。
蔺赴月知道她母亲的脾性,人品性格在她这里向来比家世样貌更加重要,既说了他侠义救人,杜婉菱心里想必对他会多几分满意。
满屋子都是夸赞声,只留蔺赴月一人在摇曳的灯火中凌乱了……她突然有种太监逛青楼的无力感……
这门亲事,恐怕是难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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