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拿一张吗?他的喜帖。”
张奕杉这么说。
他觉得嗓子有些哽,像是又要咳嗽了。
骆林看着张奕杉,又看看那一沓白得耀眼的喜帖。
他慢慢地蹲下来,手伸到一半,又把手收了回去。
嘴唇动了几下,他最终对张奕杉笑了笑:“……算了吧,他不一定希望我去。”
张奕杉露出一个复杂的表情。
“……他肯定不希望你去。
那傻逼第二次悔婚了,谁也救不了他了。”
压下的咳嗽让张奕杉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一个破烂的风箱。
他用脚把那个盒子从面前踢开,然后疲惫地仰面倒在床上。
“我根本就不懂何式微在想什么。
当初他喜欢你,是,这没办法。
但是你都这么拒绝他了,他也只能另找别人在一起了吧?这回那女孩家里催得紧,他爸帮他把喜帖都印好了,结果他他妈的又逃了,都是有什么毛病?”
张奕杉边说边咳,整个人都震得厉害:
“我要是那姑娘家里人,我都想弄死他。
但是你知道后来怎么了吗?那家人把你在lgm的时候的那份杂志翻出来了,正好是胡扯你们两个人在一起的。
那女孩的爸爸差点没和我姨夫打起来,说原来你儿子不仅是同性恋,还想着来骗婚是吧。
我当时也在场,看见我姨夫那个人这么掉面子,说句实话,最开始还觉得挺爽的。”
说到这里,张奕杉短促地笑了一声。
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却不自觉地低哑下去:“然后我姨夫当着一群人的面,点着杂志上你的照片,问何式微,你是不是喜欢这个男人?……你猜那个傻逼怎么回答的?”
“……他说的是,已经结束了。”
张奕杉的这句话像是被劈了一样哑。
他还记得何式微是怎样地站在何家偌大的客厅里,围着他的人中,没有任何人说话。
何式微像一个被围困的刑囚,低着头,握着拳头。
然后张奕杉看见何展砚把举着的杂志放下,转过身去,一步一步地走向餐厅。
他拿起餐桌正中摆着的陶瓷花瓶,再一步一步地走回来。
等到了何式微的面前,何展砚猛力地抬起手,将花瓶劈头盖脸地砸碎在何式微的头顶心。
被握在手中的花瓶成了尖锐的凶器,随着何父的手迅速落下,狰狞的瓷片陷进何式微的左脸,勾连出血肉,瞬间划出两道一直到耳下的口子。
血不是一滴滴流下来的,而是成片地涌出来的。
何式微站在哪里,不动也不说话,衬衫的肩膀瞬间就从天蓝变成了红色。
张奕杉几乎想跳起来,去找那个他被迫叫做姨夫的人拼命。
他很想问,你凭什么这么对他?给120打电话的时候,张奕杉嘴唇都在抖。
是因为生气,也是因为难过——何式微是一个多爱臭美的人,怎么能就这么给他留下半面脸的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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