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途韩厘找起话头子,“西郊那块地,你拿下来不易吧听白?”
江听白浅品了口金骏眉,“可不嘛,多少狗东西给我使绊子,我竟还不知道,原来那么多人,暗地里要和侄儿过不去。”
这话面上回的是韩厘,他微凉的眼风,却是向着蒋玉轻飘的。
蒋玉轻站起来敬他的酒,“江公子哪儿的话,怎么会有人真和您作对?”
江听白靠在檀木椅上,抬手架脚的,漫不经心瞅了他两秒。
瞧这小细胳膊小细腿儿的,满脸寿数不济的样儿,不知道于二看上他什么了!
罢了,提起来那天在咖啡馆,他就一肚子气无处撒。
又不敢问于二半句,平白惹她不快,还落个小器的名头儿。
江听白散漫举杯,喝了这口茶,韩厘也松了口气。
哪承想蒋玉轻才坐下就说,“江公子我猜啊,一定是那块地太惹人喜欢。”
这孙子有点意思。
江听白的面色倒是未变,“喜欢就上手抢?也不掂一掂自己的斤两,看看你配不配!”
韩厘在桌子底下扯了蒋玉轻一下。
没头没尾的,他说这些干什么?真是闲的他。
韩厘笑了笑说,“知道你不喜欢土里埋的那些玩意儿,给你备了这个。”
他面上笑着,从大红酸枝福禄百宝嵌字画盒里,取出一幅米芾的真迹给江听白瞧。
江听白没有要收的意思,“我近来腻了这些,韩叔叔还自个儿留着吧。”
韩厘的笑容立时僵在了脸上。
江听白是专好书画的,在这上头钻研颇深,一笔字也是兼纳乾坤。
他抬手看了看表,“不早了,我下午还有个会。”
说完也不顾众人是什么表情,把茶盏往桌上一扔就走远了。
韩厘捧着字帖的手愣在原地老半天,刚才蒋玉轻那几句话已把他得罪了。
其实计较起来也没说什么。
这江家的势越来越大,倒是这江听白,气量反而不如前些年。
一句悖逆都听不得,什么都要顺着他,稍不如意就甩脸子。
本来请他一次就难,现在还都给搞砸了。
蒋玉轻也犯难。
他以为像这样人家的公子哥儿,对家里联姻的夫人,拿的出两三分真心来都算难得。
没想到他这么在乎于祗,几句话就受不住了,话里大有警告他的意味在。
他想起他去看他的导师时。
老院长劝他放下,不要再自不量力打于祗的主意,还记得他说,“我在闻家的开业礼上,见着小于和她的先生了,好得就跟一个人似的。”
蒋玉轻不大信,于祗的性子他最清楚不过,嫁谁她都认命,而且一定能当一个好太太。
这些演给外人看的东西,说明不了任何实质问题。
他对老院长说,“要是我没被于家赶走,到现在,也和于祗亲如夫妻了。”
老院长只是对他笑,继续摆弄着花草说,“人家是亲夫妻,可不是如夫妻。”
亲夫妻又怎么样?生了嫌隙照样离。
他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于祗的人,江听白一个高门子弟,又是这样的目中无人,真的能给她想要的那份坚贞和长情?他们这群人,有几个是能守得住不乱来的,只要有一次。
只用一次。
蒋玉轻没理会韩厘的怒气,他当没听到,气定神闲地斟了一盏茶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