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归!”
“殿下。”
……
一声声,一步步,扰得她心神皆乱。
很久没有人这样唤她了。
烟归沉着面色,走得稳健,看见了倒在槐树下的槐序,他的胸口插着一把破云剑,血水顺着拳头大的窟窿汩汩而流,流了满地,她好似看见了漫天的紫红晚霞,那时的天连着地,无边的宽广,无垠的辽阔。
看见了十里和长街,看见了忘忧,刘伯伯,顾婶,铁生……
看见了雪地里躺着一人,最纯白的雪中盛开着一朵红花,那是雪尽。
烟归慢慢走近了,看清了他浑身插着羽箭,鲜血如山花轻轻地绽放,像是害怕惊动春天似的,美则美矣,却隐在了白茫茫的静寂中。
山外人不晓。
浮光催雪落,漫天席地鹅毛般的大雪纷纷而落,落到了她的肩头,不知不觉已泪盈于睫。
烟归再回首,天地之间竟只剩她孤身一人。
连不能人语的死尸也消失得无影了。
或许是迷途难返,或许是爱恨交缠,到最后只化作了一抹白,没有人愿意去读,没有人愿意走近。
终于支撑不住,跌坐在地,掩面而泣。
她很想问问,为什麽是她?为什麽要由她来承受这一切?可是事已至此,一切都是徒然。
再去追问前因已无任何意义。
或许最好的结局便是死在祈雨台上。
烟归无助地闭上眼,任凄风苦雨淩乱身后,任重重风雪迎面而来,她的身子单薄瘦削,早已不能承受生命之重。
也许,早该选择放手。
可是她那麽努力地想要活下去,她苦苦坚持了这麽多年,难道要如当年祭天一般,在万人的敬仰和期许中,只是为了完成这场雪地里的自我献祭吗?
可是,可是,她没有坚持下去的理由了……
前路未蔔,前途渺茫,她如逆水行舟之人,迎着冷眼嘲讽,独行那麽多年。
没有岸,也没有路。
烟归知道,唯有自我了结,才是最大的屈服,才是它最光彩卓然的胜利。
她认命地闭上眼,决心已下。
再不能连累任何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