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扣着我的后脑勺,似乎是下一秒就要世界灭亡,他要从我的口腔里索取最后一点氧气,攻城掠地一般纠缠缠绵,那种感觉竟让我感到极度的悲伤。
吻是爱人之间才会做的事。
从前太多次,梁砚都从来都没吻过我,怎么这一次,他会吻上来。
他一直都知道我爱他。
我的越界,他便用这个吻当作警告和惩罚。
这世界上有许多不幸。
来梁砚家中的客人有时候也会带他们豢养的金丝雀来。
我的同行告诉我,这儿最忌讳的就是动心。
被包养的爱上自己的金主,这可不就是最不幸的事吗?阶级不同,看到的世界原本就不同。
没有人会为了所谓的爱情放弃自己的利益,情爱色欲是大家追逐的东西,但爱情不是。
爱情看不见摸不着,哪里比得上在床上哄金主开心的一滴泪值钱?
当时的我微笑着没有说话,听他得出一个“爱上自己的金主可不就是犯贱”
的结论,心里却漫无目的地想:可是,可是在梁砚包养我之前,我就已经爱上他了。
这是否,算是一种不幸之中的不幸呢。
我心心念念想要谋求的东西,我想要的那个属于爱人的吻,却在这种时候得到——作为惩罚与警告,作为无望之中的绝望,作为最不可告人的心思在他手下终于昭然若揭。
但我却依然在这一瞬沉沦至死。
我望向他,望向这一生都与我无关的眼睛。
*
我一直记得他的眼睛。
寒冬腊月,我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搞到了这样一桶冰水。
在这样温暖到奢靡的学校里找到一桶冰水,无疑是很难的。
这是最顶尖的贵族学校,恨不得所见之处都包裹在人工制造的暖风中,外界怎样的凛冽冰雪,都没办法进入。
但现在,这桶冰水从我推开教室门的那一刹,从我未曾设防的头顶倾盆而下。
其实是很凉的。
但我好像没什么感觉。
甚至在记忆里那段过往都面目模糊。
霸凌已经持续一段时间了。
起因大概是因为我不识好歹,拒绝了一位学长的邀约。
他是高年级的学生,人长得风流俊秀,起初和我说话时礼貌克制,举手投足间还挺幽默有趣,到后来不知哪一天,就突然开始对我动手动脚。
我扇了他一巴掌,我用来刻橡皮章的刻刀被我攥在手里。
我指向他的胸口,非常冷静地告诉他,再逾矩一步我们就一起死。
学长看着我,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
他却没怕我手里的刀,反而俯身贴过来,在我耳边犹如情人私语般耳鬓厮磨:“想要杀我,你不能只用刀。”
他低低地笑,手指想要撩拨我额前的发,却不想下一刻他瞳孔骤然缩紧,捂着流血的手掌向后退,眼里的暧昧瞬间变成了惊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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