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夫人从夫人晋位为皇后,她与王夫人坐在一起,携着她的手,对到场的十几名夫人显得端庄而亲切。
透过源源不绝前来敬酒的人的缝隙,我看见可怜巴巴的小刘舜。
他被宫女抱在怀中,本来张开手往王皇后那里凑,宫女尽忠职守的不理他,他接着往我这里凑,宫女还是不理他,他只好眼巴巴的嘬手指。
公主与列侯互相谈笑。
两个弟弟刘寄和刘承,同几个受宠的外姓皇亲在大殿中央玩闹。
其余更年长的兄弟都之国去了,刘荣还在来长安的路上。
刘彘,现在该叫刘彻了,穿着青色直裾,一个人孤零零的独坐,不关注任何人。
即使阿娇同他说话,他也不搭理。
阿娇也赌气不理他,转过来对我露出明艳的笑容。
我被开心过头的田蚡舅舅闹着喝了不少酒。
王皇后埋怨他不但不给我挡酒,还瞎凑热闹。
不过此时田蚡自己都醉醺醺的,嬉笑着什么也听不进。
其实酒味寡淡的很,我喝了十几杯,一点醉意都没有,但毕竟有后劲。
也不知是白天的仪式太过繁琐,还是心头的阴影犹在,被酒气一冲,我头疼欲裂,只想快些休息,实在没精力继续关注殿内的几家欢喜几家愁。
等第一拨比较上台面的皇亲轮流敬完,我便丢下刘彘阿娇,提前告退,景帝爽快的让我回去休息。
太子宫正在重新修葺,我带着宫人从宴会出来,先坐马车从长乐宫到未央宫,然后一脚深一脚浅的回到披香殿。
晚春未尽,百花静静绽放,于幽暗处弥漫清香。
踏着月色穿过帘幕重重的回廊,推开门,我摇摇欲坠。
素香宛香赶紧扶住,令我不至于一头栽在床上。
宫女们轻手轻脚的给我擦脸洗手,褪了燕服才退下。
我昏昏沉沉的进入梦乡。
梦里,是无尽的荒原。
地上除了土,什么也没有。
连天空也笼罩着蒙蒙的土黄。
我或许知道这是梦,或许不知道。
荒原空旷无垠,似乎哪里都可以去。
可有时候,选择太多,反而令人无可适从,近似于没有选择。
倒不如只有一条路,可以毫无牵挂的走到尽头。
我选择了一个方向,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