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父子如何这般令人揪心,明明是父子情深,却要逆了心性执拗的伤对方。
“不可!”
她惊叫了想去阻拦。
惊澜一把拦住她,低声呵斥:“晓妹,你也随了菡萏疯了不成?”
她望向惊澜困惑担忧的目光,那目光惊忧中含了怀疑,她不由低眸,也不知自己如何突然冲动。
院内九一公公的哭声传来:“不能呀,殿下身上有伤,旧伤新伤,还有十二岁为救圣驾挡的那剑险些送了性命,十五岁时征战沙场时腿上的箭伤疤痕如美玉瑕疵,殿下不怕一死的!
这药,怕不会吃了。”
啜泣声此起彼落在小院,不知谁说了一声:“皇上狠了心不见殿下了。”
菡萏更是哭求昭怀在榻边,好话说尽也不见他开口。
春晓拉开菡萏,菡萏甩开她的手,但皇上不来,昭怀执拗的性子宁折不弯,怕真是抗到底了。
他在赌命,或许还在为自己一场屈辱不甘。
许久,他喃喃开口道:“鞭子留下,动手吧。”
“殿下!”
九一公公痛哭道。
“三表妹,沧流河上那口棺木可还在?”
他吃力的问。
沉默片刻说:“让他们拿来装殓了昭怀就送去城外义庄,同那些无家可归的饿殍为伴罢了。”
这对父子,真是令人无奈。
春晓长吸口气,望着倔强的昭怀,平躺床上一无生机,话音断断续续,如牙缝里微微挤出,再没了初见时要挟他的猖狂不羁。
身边的惊澜不住摇头,爱莫能助。
春晓拉拉菡萏,示意她出来,被菡萏甩落手。
“你可还想救三殿下?”
春晓问,菡萏止住哭声抬头望她。
打狗问路
云渊花雨轩满是藤蔓花树,春日时微风送过,落英成阵,花飞如雪。
只不过今年春来晚,才吐苞的花蕾也被大雪压退。
花树下一张石桌、两盏清茶、一方榧木古纹棋枰,春晓端坐在皇上对面,目光就盘桓在棋枰上,沉吟不语,手中捻着棋子,揣测着皇上落子的用意。
才不过听长公主说起皇上有意传她对弈,不想如此之快。
见她娴静如春花照水,别有一番清韵,果然与寻常脂粉女儿有些不同,皇上浅笑着将指尖拈起的棋子按在棋枰上,那清脆的微响都格外悦耳,她微惊抬头时,恰逢了皇上的目光,那是一种不怒自威,就是温如中天正日普照天下,总也掩不住隐入云层的威寒。
一股无形的涵虚真气笼罩眼前的九五之尊真龙天子的面颊,头带轻纱高巾,透出几分儒雅,身着赭黄色团花便装,平易近人的和蔼温笑。
如此近的对面,春晓敬他却不十分畏惧。
皇上不时随口问她如何学成的棋艺高超,她款款对答,但目光一旦落在那筋骨嶙峋的苍劲有力的手背时,心头就如针扎,肌肤都隐隐作痛,如何也想不到这双拈玩棋子看似寻常的手,如何能将那少年狂纵无所畏惧的锦王殿下打得如此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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