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赴月身子发抖,声音也抑制不了的发颤,“去衙门,去报官。”
难道叫她眼睁睁看着阿嫂含冤而死?她做不到,也绝不能!
蔺无杳声音愈发沧桑,“你以为我们不想吗?”
蔺赴月转过身来,眼睛通红,眼泪如同大雨,瓢泼没有止意。
杜婉菱捂着心口跪倒在地,哽咽难言,“梁家今儿一早往衙门递了诉状,午后亲家大人便被横马撞死在御街上,那人见撞死了人便自尽了,他们就是要死无对证……”
蔺赴月神情一滞。
这世道还有王法吗?
她嗓子灼痛,突然想起什么,艰难道“之前城中遇难的那几家……”
“嫁人的嫁人,出城的出城……总之都息事宁人了。”
咯噔,蔺赴月听见自己心脏漏跳的声音。
这是她生来这么久,头一次感到如此深沉的无力,好像事态在逃脱她的掌控,往最坏的结果走。
她吸了吸鼻子,静静站在原地。
突然,她目光在房中梭巡起来,终于在床脚看到了蔺知砚的身影,他蹲在那儿,目光失神,无助地盯着床上的梁令仪。
她快步走到哥哥身边,急声道“百姓若有衙门处置不了的冤屈,可敲响登闻鼓,送呈天听,哥哥,我们去击鼓,去求请官家为阿嫂主持公道!”
蔺知砚茫然地抬起头来,有些发懵。
蔺赴月抓住他的领口,一拳捶在他的胸膛上,“哥哥你清醒一点,阿嫂绝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
蔺知砚好像被打醒,从地上爬起来,但悲伤太过,又起得太急,狼狈踉跄了好几步。
他看了看床上爱人的尸体,又满面是泪去看蔺无杳和杜婉菱。
知子莫若母,不等他问,杜婉菱便重重点了点头,“这里有我照看,你趁着内城门还没关,快去。”
蔺无杳掩锋避芒了一辈子,此时也只是背过身去,朝儿子挥了挥手。
蔺知砚奔跑而去,人影消失在云霞阁院门前。
等他去后,蔺赴月回到床边,小心替阿嫂擦了擦脸,勉强笑道“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阿嫂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
却是再也无人回应了。
蔺赴月埋首在膝上,嚎啕出声。
杜婉菱避退屋中其他人,将女儿揽进怀里,涩声道“你阿嫂已有了三个月的身孕……孩子……”
蔺赴月身形一颤,片刻后,肩膀不住抖动起来。
杜婉菱已是哭不出眼泪,咬紧了后槽牙,“这群杀千刀的纨绔,竟敢当街抢人,此番定要让他们给令仪陪葬!”
可到底人死不能复生,所谓陪葬也不过是活人的一点自我安慰罢了。
蔺赴月在梁令仪床前一直守到深夜,月上中空时,蔺知砚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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