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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菲声音幽幽:“是啊,你看我家就四个夫人,已经够热闹了。”
她忽然想起残废的母亲,眉心百结。
母亲这般摸样,父亲就不再踏进母亲的房间了,有多少年了?想想都让她不寒而栗。
母亲现在怕是因她而活,她就是她生命中唯一的寄托了。
幸亏自己长了一副好摸样,不然她们母女不知会落到何般光景?父亲还让母亲至今保持大夫人的尊位,还不是因为有她。
母亲自然心知肚明,就只有牺牲自己的亲生女儿了,夫妻俩彼此算计着,怎不让她心寒如冰?
正想着,又有人在房外禀道:“小姐,大夫人要青琐姑娘过去。”
青琐笑道:“这一忽儿老爷,一忽儿大夫人的,怎么今天都凑到一块了?”
芳菲道:“还不是因为同一件事?四夫人下不了台面,还在闹呢。
我父亲大概推到母亲那里了。
你是我母亲找来的,这规矩自然要她来做了。”
青琐一脸轻松:“大夫人极是慈善,不会对奴婢怎样的,奴婢就去一趟。”
暮色渐渐上来,如烟如雾,西天边有一角浅黄正巧歇在槐树上,洒下水一般的柔情来。
大夫人双腿盘在锦盘上,双手合在胸前,手掌上挂着那串黑亮的佛珠,神情虔诚而专注。
嘴边正念着什么,佛珠在她的手指间念过滚过。
桌上摆了观音,下面是一个精巧的木雕祭祀架,上面陈列着各色供品。
旁边摆了神龛,神龛前的香炉里燃着三支暗紫色的檀香。
烟香袅绕似线,轻飘飘的从青琐的面前拂过。
青琐无声无息地站在大夫人的后面。
当大夫人的手指落在最后一颗佛珠上,大夫人轻柔柔的声音:“是青琐吗?”
青琐清脆地应了一声。
几个佣人上前抬了大夫人一直放到床沿上,青琐的眼光一直跟随着,心里酸溜溜的。
大夫人挥手退了身边的人,青琐以为大夫人开始要行家规了,规规矩矩地站着。
大夫人摆弄着炕岸上的兰花,那兰花跟小姐房里的就不一样,虽才打箭,光晕下瞧那绿叶纷披,度着房里不知名的花香,那片绿如同冬日里的倾觞的陈酿,就是闻着也令人欲醉了。
“青琐,我让你来,是因为我想给芳菲绣个枕毡,府里的花样都用过了,也不见出新。
想让你帮我出个主意,描个花样。
你这样讨芳菲喜欢,定然了解她的心思。”
大夫人娓娓说着,花园里的事情似乎未所未闻。
青琐听话的应了一声,独自走到案几上,取笔细细描绘。
大夫人静静地端详着,目光有些迷离地越过青琐的肩头,此时正是夕阳西沉的时候,一抹金晖将明窗周围涂抹成漫漫橘红。
青琐整个人就被橘红的光圈包围着,弥散着无比安定柔静的美。
待到青琐将画成的花样展放在她面前,她才如梦方醒,用慈爱的目光从青琐的脸上缓缓掠过,最后落在画上,只是那么轻易的一瞥,身心流淌着的血液蓦然停滞。
一只卧在草地上的母羚羊,头高高仰起,回望着身后一只小羚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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