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杨点点头。
两人下了车,站在教学楼的廊下。
陶可轻轻说:“你师公今天心情不好。”
燕杨说:“嗯,看起来有点累。”
陶可叹口气:“可能案子太棘手了。
我泡完图书馆直接回家,你也不许太晚。
我的话他一向不听,到时你让他早点回来,别过十二点。”
燕杨说:“行,我拖他一起走。”
陶可往图书馆去,还不忘回头吩咐:“烟,今天别帮他买了,你看他闻起来像只烟缸。”
胖子也在泡图书馆,正趴在桌上奋笔疾书。
陶可眼睛好,远远看见他,便凑过去问:“写什么?”
胖子抬头:“哦,小陶可啊。”
他用笔敲敲面前的文稿:“也没什么,一篇文章,小生正在把流顺的语句改得佶屈聱牙,以显出学问的高深来。”
陶可说:“你老板要揍你了。”
胖子很得意:“NO,NO,我老板最近迷昆剧迷得不行了,天天想着自己是柳梦梅,路上逮着个稍微能看的他都能感慨出个情情爱爱生生死死来。
外地有个研讨会正好和他的戏场子冲突,他死都不肯去,非要我去。
所以我正在准备呢,反正也不重要,瞎写写。”
陶可咯咯笑:“你老板是浪漫派。”
“就是,”
胖子说:“上回讲座,他不知从哪儿挖出来篇宋词非要唱,还要我装Fans,要特虔诚,可把我折磨死了,整整三天耳鸣就没停过。”
陶可刚把书放下,胖子便牛皮哄哄说:“小孩子坐那边去,要看书自己看,别妨碍我做学问。”
陶可从鼻腔里哧一声,施施然往角落里走,胖子也哧他一声,继续原地啃笔杆。
凭心而论,马战辉最适合穿越。
一个人,学了十年古典文献,还教过两年文学史,又能完美地诠释闷骚其中、败絮其外,不去借尸还魂,实在是委屈了人才。
可惜就可惜在此人四平八稳,三十岁了,连窨井都没掉过一个。
陶可从图书馆出来天色擦黑,陪着胖子一起吃了个饭,便回了家。
晚上十一点多,燕杨回来了,却没有看见叶臻。
燕杨摊摊手,无奈地笑,陶可只好裹着被子回去睡觉。
谁知往后数天,叶臻都神龙见首不见尾,只知道他半夜回来,也不全是睡觉,而是常常整夜整夜写东西,咖啡当水一般喝,书房里烟雾弥漫。
陶可有时去看他,他也只是说“陶可,来抱抱”
,笑容疲惫到让人都不好意思再烦他。
一直到了燕杨考试的前一天晚上。
陶可说:“求仁得仁,求义得义,死得其所。
你就放心的去吧。”
燕杨哭笑不得,收拾好考试用品:“老师,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壮行啊。”
陶可说:“就不夸你,心比天高者,必然命比纸薄,一夸你就不能过级。”
燕杨说:“行行行,谢谢您。
我先去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