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
他喊了一声。
“相爷——”
小厮进来。
卢信良吩咐说道:“去!
帮我兑一桶冷水过来,水要越凉越好,越冰越好,本相要沐浴……”
“冷、冷水?沐浴?——现、现在吗?”
小厮感到莫名其妙。
最后,终是去了。
卢信良将自己的身体浸泡在那冰如寒窖的浴桶里。
轻“呲”
地一声,皮肤在漫入浴桶冷水的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每一个毛孔都在逐渐地收缩以及冷静起来。
最开始,卢信良将自己与锦绣的那番梦境丑态完全归咎于锦绣本人——他娘子的本人。
若非锦绣声名风流浮浪,若非她素日里那些我行我素、极为张扬、不受一丝规矩礼教的言行举止,那么,想卢信良他自己——又何曾做过这种令他无比窝火羞耻的淫浪春梦。
是的,梦里的丑态,真是难看极了。
他把那个女人压着——也就是锦绣——他让她在自己身下说什么就说什么,比如,“相公你真棒”
,“相公好厉害”
、“相公你能不能别在这样折腾奴家了”
……
卢信良“呼”
地一声。
终于终于,他这才发现,其实,于这梦里的无耻淫秽来说,真正身心操守品行有问题的何止是她锦绣?
不,不是。
是他自己。
是卢信良到底心有杂念,或许是对锦绣有什么杂念也未可知。
张氏父子来找的时候,那天,两个人一场夫唱妇随之后,锦绣亲亲热热挽着卢信良的胳膊肘,说:“这,你们可都瞧见了,我本来是想道歉来着,可我相公不允啊……”
当时,一阵香气猛烈眩晕扑鼻而来,当然,这是锦绣的香。
卢信良就那么流星般划过短短的一刹那间,他的心,很是轻微,很是细润,很是不知所觉、犹如一颗沙漏似地跳了那么一下。
卢信良当时并没有察觉。
终于,泡完了澡,卢信良整冠着带,表情严肃且一丝不苟地,又在孔老圣人的画像跟前儿拜了两拜。
“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若要修身,必须摒弃杂念,若要摒弃杂念,必须先正式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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