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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郎毕竟体弱,经不得寒气。”
柴氏轻轻一叹,“如今两人都须得好好养一养,可不能因为丧礼而损了身子骨。
不过,他们姊弟俩都像阿爷,骨子里便执拗得很,想来必定是不愿安生躺在床上的。”
“祖母不如请一位医者留在府中,也好随时照顾元娘和玉郎。”
谢琰道,“守灵亦是成全他们的尽孝之心,若不让他们安心送世父世母离开,反而可能会思虑更甚,平白耗了心神。
倒不如茵褥准备得厚实些,多燃些火盆,让他们撑过这些时日便是了。
丧礼之后,再好好地给他们调养。”
“你这孩子,素来便想得周到。”
柴氏点头道,“方才那位周医者的医术便不错,我去问一问他。”
说罢,她将自己的管事娘子田娘子留下,又吩咐李遐龄的贴身婢女珍娘、惜娘仔细照料,便出去了。
谢琰见小家伙睡得安稳了不少,也放心了许多。
略作沉吟之后,他便径直去了灵堂。
灵堂中,李和默默地立在两具棺椁边,粗糙的手抚在光滑的棺椁上,双目沉郁无比。
这一刻,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楚,无比清晰地浮上了他饱经风霜的脸庞,仿佛瞬间便苍老了许多,再也不复平日精神奕奕的模样。
李遐玉站在他身侧,攥紧拳头,而又缓缓松开。
她的眼中盈满了泪水,却迟迟未落下,连哽咽声亦是似有似无,仿佛担心惊扰了谁的安眠。
良久,李和方艰涩地张口道:“开棺。”
守卫在旁边的部曲们怔了怔,为首一人躬身行礼:“郎主,郎君与孙娘子都已经装殓妥当,开棺恐怕不合规矩……”
又有一位年约半百的老妪从阴影中走出来:“郎主,郎君与娘子的装殓之事,都是奴亲自做的,未曾假任何人之手。”
李和长长一叹:“你是娘子最信赖的人,我自然信得过你。
不过,我已经有些时日不曾见大郎了,只想最后看一看他罢了。”
说到此处,他又对李遐玉道:“元娘,你且去外头守着罢。”
孙女毕竟年幼,且又是小娘子,并不适合一直待在这里。
“不,祖父。”
李遐玉红着眼摇首,坚定地道,“我也想见阿爷阿娘最后一面。”
她知道父母如今的形容可能有些恐怖,但那又如何?他们始终是她记忆中的阿爷阿娘,不会有任何改变。
而且,记住他们临终时的模样,也能让她变得更加坚强一些。
李和见她如此执着,便不再劝她:“开棺。”
长长的棺钉被一颗一颗取了出来,发出了沉闷的敲击声。
李和定定地看着棺木,单手缓缓地推开棺盖,往里看去。
李遐玉抿紧嘴唇,屏住呼吸,也认真地望过去。
当看见阿爷李信的遗容之后,她双目微微翕张,终于痛哭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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