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气也惬意:“那我也不回去了。”
“……什么?!”
殷逐离怀疑自己耳背。
沈庭蛟蜗在躺椅里,小炉上温着酒:“这里挺好的,没有无聊的奏折,没有罗嗦的大臣,却有忽雷、有草原、有阳光湖泊,还有……你。
我决定不走了。”
他这话说得轻松,殷逐离便靠近了他:“不走你在这里……靠什么生活?”
沈庭蛟以夜光杯饮着葡萄酒,面色嫣红如霞:“那个那鲁说我是你养的,自然只有靠你啊。”
……
殷逐离是个节俭的家伙,大荥万里江山,就这么白白丢了,她觉得太浪费了。
于是也动了回去的心思。
但她迟迟不下决定,沈庭蛟知她甚深,明白她必是想抬高筹码。
她是个商人,而且是个狡猾的商人,每次谈生意,务必要迫出对方底线。
他对于自己有这样的皇后十分无奈,但仍是作最后的让步,他从身上取了一份诏书,是一份立储君的诏书,而储君的名字,是待填写的空白。
殷逐离拿了那诏书,静默地看了片刻,终于开口表态:“等我把这边的事情安排妥当。”
晚间,她请波斯的几个故人吃烤羊,顺带告别。
那鲁闷闷不乐,临走时还反复问她:“逐离,你想清楚了真要跟着那样一个男人吗?他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除了那张美人皮,他简直就是条米虫,他怎么配得上你?”
殷逐离灰溜溜地摸了摸鼻子:“先生,殷某肤浅。”
那鲁望定她,突然握了她的手:“逐离,其实我……”
殷逐离抬手制止了他,她笑意明朗如月:“先生,很久以前有一个女人,有许多男人都喜欢她,其中一个,令我神魂颠倒了十余年,未曾眷我半分。
曾经我一直困惑,为什么这个女人有这么多好男人不选,偏偏选了最危险,也是最不靠谱的那一个。
可是现在我明白了。”
她轻拍那鲁肩头,以一个故交的方式告别,“因为不论毒药还是琼浆,那就是她想要的。
她根本不介意别人笑她颠狂抑或愚蠢,她保全自己想要保全的,付出自己可以付出的,只是因为她愿意,没有什么配不配,或者值不值得。”
三月下旬,殷逐离随沈庭蛟回到大荥。
她离开长安三年零三个月,长安却没有忘记她。
她并不想回皇宫,沈庭蛟也没有勉强,三年的时间,他变得沉稳,包括对她的感情。
沈庭蛟拜她为相的事,果然惹得朝堂大哗,面对朝臣的阻力,沈庭蛟像个专断独行的暴君,他力排众议,将自己的皇后推到了当朝宰辅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