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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问遍了周围的朋友、所有他们共同认识的人。
起初,那些人会关心地追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不久后,回答便简化成为“不知道,没见过”
,再过了阵时日后,答复竟然变成了“那是谁?”
森泽航无法形容自己听到这三个字时感到的恐惧,宛如零下三十度迎头浇下的一盆冰水,彻骨的寒冷急速冻停了他的心脏。
整个世界仿佛是从离他最远的地方开始消亡,然后逐渐收拢,最后逼近至他们共同生活的小屋门前,好像索命的恶鬼,死亡的气息四处蔓延。
我的世界、我的宇宙是因为他而存在的,也因为他才能维系。
得出这个结论的森泽航不知为何有些庆幸,庆幸自己不必长久独自面对没有他的世界。
可他又意识到一个更可怕的事,他发现自己的记忆也开始消退。
起因是某一天,他看着洗漱台上的另一只牙刷,睡眠不足的混沌思绪四处蔓延,好长时间都没能反应过来这是谁的。
五分钟后,他陡然惊醒,惊魂未定地看着镜子里自己胡子拉碴的苍白脸色,只想大哭一场。
他说我每次都忘记了,所以我已经忘记过他很多次了,对吗?
那么他现在又去哪了呢?是孤独地飘荡在真空之中,还是等着下次与我相遇?
可是与我相遇的时候,我要是认不出他怎么办?他是否会再次以一副全新的面孔站在自己面前,努力摆出客套生疏的笑容,重新介绍自己。
光是想到这种可能性,森泽航感觉自己心都快碎了。
所以他真的害怕了,他害怕自己如果就这样忘记了怎么办?就像他们曾经认识的那些人,就像草莓镇里行尸走肉般的路人角色,就像“上一次”
的自己。
然后他猛然想到自己此世恢复记忆的契机,是因为那一夜他不慎划破了掌心的胎记。
那个人告诉他,这曾经是一个伤疤,是自己最恨他的时候留下的。
而自己甚至还没有机会告诉他,我不恨你,我恨你也是因为爱你。
这份强烈的感情划破了血肉,故而在他灵魂上留下了印记,思来想去,森泽航只能这么理解。
至于他记忆中的记忆,为何又与“现实中的记忆”
相重合,他已无法思考。
很好,非常好。
于是森泽航立刻做了一个决定,他立刻动身奔向厨房,窗外的世界已经像积木一般崩塌散架,好像死机卡克的游戏界面,只余乱码,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但没有关系,他心里只有一个目标——我一定要留下一个足够深刻的痕迹,才能保证万无一失,所以这回一定要比上次更痛、更刻骨铭心才行。
只要在自己身上刻下一个坐标就可以了对吧,有了这个印记,未来的他一定能以此为锚点,回忆起所有事,找回他消失的爱人。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抽出寒光锐利的主菜刀,刀尖点在案台上,左手平放,五指张开,刀刃对准了无名指指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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