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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权衡利弊后她依然决定为了荀安承受这一份不确定,这甚至都令她自己感到惊奇。
她自嘲自己确实是对荀安给予她的任务下了血本的,或者说,她确实被卷入了荀安身上的某处漩涡之中。
那是一种更为庞大的连接,甚至令她觉得荀安完成任务的那一刻,自己也一定能够感受到一部分的救赎。
她的选择,她的想法,这一切逻辑都相当通顺。
她也可以为荀安去贡献一切,除了那全部的梦想外,灵魂,身体,她想要什么她都能给。
所以为什么说她冷血无情,是个疯子?
杜芢知道那些话语就如三百年间那无数的情感故事一样,只是一种较为短暂的情绪发泄,在这件事过去后荀安还是会认可她的选择。
就像她现在警报器上显示的红点一样,她看见了荀安那边的图标依然在向矿石那边前进。
但她就是觉得委屈,一种幼稚的,退行的,委屈。
一些已经逝去太久的画面重新出现在了她的脑内,她记得那也是一个冬季,还是学生的她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止不住地流泪,就那样哭满了一个午时。
她想要努力说明自己真的遭到了不公的对待,她无意蔑视任何人,凭什么就要受人欺凌?
但就像办公室里来来往往交作业的课代表和那些近在耳边的嬉闹打趣一样,无人在意她或理解她。
老师一脸苦恼地向她解释已经有太多人向这里投诉了她的问题,她只希望杜芢能够多反思自己的语气和眼神,多尝试融入集体。
她不理解那该是一种怎样的语气或是怎样的眼神,她感到迷茫,她真希望能有人像教她题目一样教给她那些与人交际的微表情。
她不理解那些,却理解到了当母亲冲入办公室时,赏给她的那一个巴掌,和那布满了愤怒的模样。
她被拽着头发拎出了办公室,她看见地板上立满了鞋子,她不敢抬头,她害怕对应上那些鞋子所配套的眼神。
她的母亲哭喊着杜芢有多给她丢脸,老师劝导的声音在一旁被压得几乎听不清。
她那时总是在想,她已经表现得很可怜了,为什么大家不能尝试着对她温柔一些,更温柔一些呢?
她也听见了自己的声音,像感冒一样,鼻腔里被塞满了恶心的鼻涕。
她说好冷,她说妈妈,走廊上好冷。
能不能回到办公室里,这里太冷了,太多人了。
她好想回到屋里去。
想躲回屋里去。
头很疼。
被那百年之前青春期时的事情带动起情绪是一件极其可笑的事,杜芢在意识到自己也开始导致了梦境的不稳定之后立即停止了当下的回想。
她本不应该是这种人,却在与荀安相遇后被更多地带动起了关于母亲的情绪。
她也学过关于亲密关系与原生家庭的知识,这并不值得大惊小怪,反而是一种她与荀安曾经足够亲密的证明,她不合时宜地感到了温暖与开心。
树林外黄昏的红光开始变得明显,杜芢用手挡住光,在快走出树林时停下脚步。
她在等待,如那三百年来等待真理一般地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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