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依旧。
而敬安王府,却已成了灰烬……
何侠深深吸了一口气,“你最不爱穿绛红色。”
“可少爷却最喜欢我穿这颜色。”
娉婷静静地凝视着脚边鲜艳的裙角,轻声问,“你还记得那次我在雪地里穿绛红色的裙子?”
声音似一丝线,牵起那遥遥远远,数之不尽的往事。
“记得。”
何侠感慨地叹了一声,“我还知道,现在,你也是为了我才穿的。”
他轻声叹着,从肩上解下围着厚厚貂毛的披风,跨前一步。
几乎两方所有人马,都因为这短短的一步悬起心,弦上的箭,差点就破空而去。
但他只是轻轻地将披风披在娉婷肩上,像从前一样,用热热的掌心暖着她的脸颊。
“看,都冻僵了。”
连唇边蕴着的笑都是一样的。
娉婷乖巧地站着,让他为她披衣,让他暖她被冻得青红的颊,听着何侠柔声道:“你何必如此?难道不穿这颜色,我就不会出来见你?难道我真是无心无肝的人,能将十五年的情分忘得干干净净?”
他怜惜地注视着她,举手将她头上的发髻一点一点地松开,让青丝一束一束垂下,“你从没自己动手梳过这个,虽然像,但我往日并不是这般为你梳的。”
众目睽睽下,一个是云常的驸马,一个是东林镇北王的女人。
可,竟人人都觉得这一幕又纯又美,像每个人都藏在心底的那份最美好的回忆,唯恐有不识趣的,咳嗽一声,便将眼前一切震裂,只留一地真实的碎片。
敬安王府的过去又徐徐回来……
仿佛娉婷仍是他的侍女,同马驰骋,同饮同食,肆无忌惮地打闹游戏。
那么暖暖的,单薄的身子,那么晶莹剔透的眸子,一颦一笑都那么让人赏心悦目的小人儿……
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想起来了,就喊着——娉婷!
娉婷!
满王府里寻,逢人就问,往往在拐角处碰上听了呼唤匆匆忙忙赶来的娉婷,一抬头,两道目光又直率又澄清地撞上了,听见她问:“又怎么了?我正忙着呢,可没空给你当人桩子画画。”
楚北捷,楚北捷又算什么?
他凭什么夺了她的魂魄,她的心,凭什么十五年的亲密无间,比不过他短短数日的豪取强夺?
“娉婷,我念着你。
“三十万重兵压境,逼着东林王调走楚北捷,都是为了你。
“楚北捷待你又如何?接了王令,就舍了你。
“他对你一点也不好,你又何苦自轻自贱?我们仍像从前那般,岂不快活?”
何侠朝身后密集的精兵一指,“我领精兵跋山涉水而来,却忍而不发。
娉婷,难道你真的不懂我的意思?我从来没想过要伤你。”
“少爷的意思,是要我随你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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