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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氏会不会钻到梦里来揪她的耳朵?
长亭埋首向前走,雪堆得老高,小羊皮靴是借的胡玉娘的,并不合穿,雪时不时地从口儿上钻进来,将鞋袜都打湿了,脚底板受凉,整个人一个激灵全清醒了。
她无端端想到庾氏的那句话,“……在冀州这一亩三分地上还没有人会因为这点子规矩为难阿宣的。”
,说得风轻云淡,可显得霸气十足。
她也想这样,也想这样护住她的胞妹,在平成,不,在大晋这广袤的地界儿上,还不能有人因为这点子规矩为难阿宁。
长亭埋头笑了笑,在绝对的权势面前,一切规矩道理都只是徒劳而已。
士族女,士族女,她还在钻什么牛角尖?
身逢乱世,谁拳头大,谁就能先说话,这才是规矩,让人不得不妥协。
长亭缓缓抬起头来,她不屈服于规矩,她要做制定规矩的那个人。
远山正如白眉画黛,一层青白,一层深绿,再有一层浅灰,长亭手指了指,问胡玉娘,“那是什么山?”
“铎山。”
胡玉娘半个身子都撑在木杖上,手向北边一指,轻声道,“猎户们叫这片都是珏山,可爷爷说只有主峰叫珏山,其他的分支叫铎山。
等出了这片山林,我们就先进幽州再出城,过铎山,就进豫州的地界儿了。
我也没走过这条道儿。
听挑夫说,光靠两条腿,从这里走到豫州,怕是要走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长亭轻轻点了点头。
脑子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她有些抓不住,立在原处屏神蹙眉,下意识地开口问,“还有没有不进幽州,就可以到达豫州的路?”
胡玉娘微怔,怔了一怔之后,迟疑着点了点头,“有。
从边界线走,绕过幽州城,翻山越岭走栈道,大约需要一个半月的时间。”
“中途可曾历经村户,人烟?”
“会的。
这边人多地窄,又有突厥、胡羯黑云压顶,全都往幽州、豫州挤,只要能种地,就会有人烟。
其中有些小村落也长成了气候,人烟渐渐多了起来。”
胡玉娘摸不清楚为何小姑娘不乐意进幽州走大道,她们其实钱帛财物不算少,爷爷的积蓄,小姑娘的碎银,还有她素日打猎硝皮攒下的钱帛……等进了幽州城,她们完全可以租一架牛车,舒舒服服地从幽州坐到豫州去……
长亭默了下来,她不想进幽州城。
如今静下来,思路渐渐清晰,那日夜里所生之事可谓蹊跷百出,他们出了幽州城,约是在珏山山腰时,便遭遇突袭。
她并不相信是流民匪类,也不相信是胡人截道,前者没那样大的胆子,后者没那样大的权势。
她回想起幽州刺史周通令那日白天前来拜见的场景,越想越心惊,“……大风雪要维持十天……山中有匪类,陆公可曾需要某遣兵调将随行护送……”
,前日之景历历在目,前日之言响彻耳畔。
正是因为有了周通令的提醒,陆绰才会在几经求证之后,决定当日出城!
周通令虽上承天听,未曾像石家那样视幽州为禁脔,可所辖之地有如此重火力的贼人流匪,周通令其人尚未昏聩到这样大的消息都未曾有所耳闻的地步!
忆及那人所言“是一个你永远想不到的人”
,长亭神色恍惚之后,面容陡变凌厉。
无论幕后之人是谁,周通令都脱不了干系!
如今不是信谁的问题,是谁能信的问题!
幽州城不能进,进城需递交户籍证明,大晋户籍制度严苛,若长亭与小长宁当场拿不出来木牌与通行文书,两个小姑娘被官府扣押事小,惊动了周通令,自投罗网事大!
“咱们走外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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