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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雀连连点头,面色惊惶,伸手撩帘佝身向外走。
“她去做什么?”
符氏神容惶然,语声沙哑。
“找活路。”
长亭将丝帕平铺在腿上,心下恐慌,她的右眼皮又跳了起来,她不信哪家悍匪流民能有这样强大的实力,更不信盘踞高处的贼人会打无准备之仗,陆家被铺天盖地的雷霆之势逼得无法前行,唯一的路就是择林掩护,这就等于贼人亲手将陆家送入闷瓮。
陆纷的援兵还没到,仅有千人随扈。
陆家死士骁勇忠诚,长亭一千个一万个期许,期许能倚靠这群汉子闯过这一劫。
可,若是闯不过呢?贼人敢将陆家往这处逼,自然笃定在这里只有一个口儿,若输了陆家逃也没有地方逃。
她让百雀告诉陆绰的便是这些东西,她能想到,自然陆绰也能想到,让百雀告诉陆绰,只是为了自己心安——若输,陆家至少应该有人活下去。
长亭埋下头,掌心攥紧,一眨眼,凉滋滋的眼泪一下子便出来了,砸在丝帕上落成了两朵深色的花。
前头在排兵布阵,长亭在心里头默数,将数到五十五,外间便如沸水溅油,瞬时喧杂。
是贼人俯冲而来了!
长亭挺直脊梁,深吸一口气。
外间男人喊打喊杀,人声高喝与烈马嘶鸣混杂在一起,长亭艰难地吞咽,伸手一把将帘帐撩开,当即愣在原处,原本静谧的高林顷刻间便飞沙走石,火光飘忽不定,分不清是我是敌!
重盾安放如折扇半展,马车轻骑便镇守于半环之中。
长亭耳畔轰鸣,目中有泪光,腹间嗓子口陡翻酸水,只好将手一把抓住横栏,眼神跟着火光而动,却愈发惶恐。
她找不到她父亲的身影了!
陆绰在哪里!
?
她的父亲难道不应该同她们一道安守于重盾之后吗!
?
长亭鼻尖发酸,泫然欲滴,却在仓皇中陡见高马之上有一袭青衫长衣挥剑斩空,马扬蹄上扬一腾,长衣拂风陆绰似在高呼,长亭脑中空白,隔得太远,她听不清她的父亲在高呼些什么!
“扣扣扣”
窗板有人在敲,长亭神色恍惚向下看去,却见周管事焦灼惊恐的脸。
“国公爷让夫人与姑娘先下马!”
长亭下意识地向后一缩,周管事急得已经变了声调,手颤抖地扶在窗板边,埋首四下看了看,眼神很焦急,可以压低声调,“将才斥候在背山小沟里寻到了一处可蔽之地,深河谷幽……夫人与姑娘先下马……国公爷说要早做打算!”
早作打算!
?
做什么打算!
长宁陡然嚎啕,长亭心渐渐沉了下去,形势比她预想的更糟糕……眼风飘忽地朝外一扫,战事正吃紧,可林子外头的不远处仍有火光四溢,贼人还有后手,还有援兵……
长亭再回望过来,可着青盔冷甲的陆家兵士面目狰狞,似已搏尽全力。
符氏仍犹豫不决,长亭转头,轻声问周管事,“父亲在哪里?”
“国公爷还在阵前杀敌……”
这是压垮周管事的最后一根稻草,四旬男人跟着长宁仰头咧嘴,嚎啕大哭起来,哭声撕心裂肺,痛彻心扉。
说时迟那时快,外头陡然漫起狂风暴雪,其间夹杂如狂沙席卷的浅黄石灰粉朝风一扬,镇守重盾的兵士瞬时捂眼高声哀呼,重盾失守!
周管事老泪纵横,神色悲哀地看向长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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