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声,晕乎的脑子一下子清醒过来,蹙眉问,“前头是谁出面迎的?”
“是二郎君。”
百雀轻声答。
长亭将杯盏递给陈妪,立在床上想了想,长茂是陆绰次子,虽为庶子可陆绰统共只有两个儿子,陆长茂是留守老宅也好,是跟在陆长英身边也好,前程都不会差。
石闵来下帖子,让陆长茂去迎,不错了。
就算晨间长谈一席话,她还是看不清陆绰想做什么,她只知道陆绰没看扁石家,甚至还有几分高看之意,可她还知道陆绰没把石家当盟友,可也没把石家当敌人,态度很有些**不清……
不对,能让陆绰思考究竟是论敌论友的,全天下本就没有几个!
百雀垂首而立,在等长亭后话。
长亭半坐在床榻上愣了些时候,身上有些发软,清了清嗓子,眼神却瞥见百雀还在,想一想才道,“你亲去向夫人和庾夫人问个罪,约是昨日吹了风没睡好,我脑仁有些疼,今日便不去拜见了……”
话头一顿,再道,“不是来下帖子了吗?等赴宴的时候,我亲去向庾郡君问礼。”
长亭还未出嫁,自然没得加封县主,可庾氏如今是实打实的郡君,拿名衔来说事,长亭给庾氏问礼天经地义。
百雀语气含喜地应了一声,折身向外走。
陈妪感天感地到老泪纵横,“哎哟!
我的姑娘诶!
您总算是开了窍了!
往日不喜欢便直嚷嚷地说出来,连块遮羞布都不给挡!
好说歹说,现在总能够随手扯个理由了诶!”
陈妪宫闱出身,情绪一向内敛,很难得有这样大的情绪外放。
长亭哈哈笑起来。
她的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如她所言,人活一辈子短短几十年,她何必让自己不高兴,可如今扯来挡布,却不因为她不喜欢,而是另有他因。
可她却不想同陈妪说。
陆绰都没给石猛脸色看,没让周管事拿官腔打石家的脸,摆明了是要接石家的帖子的,她是陆家的女儿,自然跟着爹走。
可她为什么今儿个不乐意去见庾氏呢?
陈妪有她的以为,符氏也有她的以为,可谁也没问出口,只有小小长宁蹙着眉头将话问了出来。
“长姐,您是嫌恶石家才不去见礼的吗?”
陆长宁辞了符氏,便来探病,小姑娘缺了扇门牙,张嘴就漏风,乖乖巧巧地坐在小杌凳,趴在软枕上,大眼滴溜溜地转,声音软糯,“可您又让百雀去给庾夫人致了礼,还说等赴宴时亲去问安,您不讨厌石家。”
后一句不是问句,长宁在陈述。
长亭偏过头不去看她,手上却递给陆长宁一只雕花镂空暖手炉,“入了冬,北地凉得很,捂着暖手。”
长宁眼睛睁得大大的,欢天喜地接了来,很自然地又往长亭身边靠了靠,亲昵地磨蹭,“长姐……长姐……”
长亭避之不及,被幼妹蹭了个满怀,躲又躲不开,猛地一起身,长宁小脸便埋在了软枕里头。
长亭哧地笑出声,顺手便将幼妹提溜起来,清清嗓门道,“再未曾想好该怎么说怎么做的时候,宁可不说不做,要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就像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样对待石家,待得亲昵了自己心里头过不去,待得倨傲了又怕误了事儿,索性不见,给双方都留个遐想的空间。
等父亲拿定了主意,再有样学样便好——父亲总不会错的。”
长宁小脸从锦缎软枕里抬起来,眼神亮极了,看向长亭的目光,像星星看着月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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