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过季琛的箱子,转身开门:“我送你。”
季琛是按照公交耗时安排出发时间的,到公寓的时间比跟中介约好的早了将近一个小时。
灰蒙蒙的天,街道都拢在阴影里。
积雪已经没到脚踝了。
裴鲤下车漫无目的地走了一圈,季琛拉着箱子留在原地。
他等待着一次告别,却等来了一个突兀的邀请:“先吃早饭?”
季琛沉静地看着裴鲤。
他知道裴鲤舍不得。
他自己也舍不得,甚至比裴鲤更甚。
但是季琛已经自私得足够久了。
也许,如果他再正确一点——不论是性别上,还是心理上——他都至少有勇气期待一个结果。
可现在的他什么都不配得到,任何结果都只可能来自裴鲤的忧虑与担心。
裴鲤没有义务做他的救世主。
季琛可以靠欺骗自己过活,却不能忍受拖累裴鲤带来的愧疚感。
如果喜欢裴鲤是不可修正的事实,那么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熬过横亘在他心里的另一个坎。
他与裴鲤相同的性别已经是一场灾难,季琛要带来更多灾难之前,独自地、坦然地,从泥泞爬起来,走过去,与裴鲤比肩。
然后他才有资格谈爱,才有资格在时代巨轮的缝隙里苟延残喘,朝着他的太阳,去追寻一点微茫的可能性。
季琛挥手说:“裴鲤,再见。”
距离有点儿远,他看不清裴鲤的神色,也没等到裴鲤的回应。
季琛拖着箱子独自退场,单薄背影很快就被灰霾遮住。
第25章
找工作的问题跟季琛预想的一样困难。
季琛母校的法律专业排名很不错,他也拿到了执业证书,却因为是肄业生没有学位,在简历上就已经低了一头。
再加上忙于飞讯的工作,又立志做非讼,出学校两年以来,季琛一件诉讼都没有接过,履历实在乏善可陈。
在一年之前季琛还可以对此一笑置之,认为简历无法体现自己的能力,然而时至今日,季琛早就抛弃了那份骄傲。
他清楚地意识到他的确没办法应付更高强度的工作——现在的他,反应速度和记忆力都因为药物而衰退,连基本的学习能力都不能完全保证。
季琛之前投了六七封简历,都是律师助理的职位,试用期工资也相当有限。
饶是如此,他也只拿到了一份面试通知。
季琛开始犹豫是不是应该回深圳。
他并没有一个留在北城的理由。
回到深圳,一来可以继续在师兄的律所挂职,二来气候也更适合他的康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