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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薄桑榆,炊烟四起,倦了的燕子在浴殿前的槐树枝头往来穿梭,不一会儿便都躲进了浓密的槐叶底下,树盖上挑起一层白,那是早开的槐花,师氏打从槐树下走过,嗅了嗅空气中的清香,抚了抚鬓角,眉眼生波。
浴殿两侧站着两个袖手垂头的女奴,见了她来把低垂的头颅压的更低了些,她满意的点头,问道:“主一直在里面?”
“然。”
一个女奴回禀。
“有我在里面伺候就行了,你们都下去吧。”
“喏。”
齐声应和,声量清脆。
她很羡慕这些嫩生生的女奴,一把子声音很能令男人着迷,她心中最可惜的便是没能同那孩子生在同一年,同一月,同一日,她还怨怪那个经营败了家族的那个父亲,若非他的不争气,她也不至于沦落到给人当奶妈子。
但转念又想,若是没喂养了那孩子,她又如何遇见他,倾心于他呢。
大浴池里,那黄灿灿的龙头里正汩汩往外冒水,而此时里面空无一人,只有水波荡漾,她一转目便在西窗下的床榻上看见了人。
落日的余晖透过半开的窗照在他的身上,让他浑身都泛着金芒,像从天而降的龙子,他躺在那里,敞露着古铜色的胸膛,湿濡的发丝垂在床栏上,乌黑润泽,有那么一缕颇为的俏皮,贴合在他的额角,流下一滴水珠,那水珠穿过他浓密的睫毛,从他眼角滚滚而下,那一刻就像他落的泪,男儿泪,只一滴就那么动人心扉,师氏只觉心口一荡,泛起旖旎波光。
那水珠爬上他高挺的鼻梁,又从他鼻尖滴落,掉在唇上,那两瓣薄薄的深红啊,像八分熟的桑葚,让人想咬一口,咬一口便口舌生津。
浴殿里,笼着一层朦胧的白雾,那是最好的遮羞布,她隐藏在雾气中,对着那拄头小憩的俊朗孩子深深的觊觎,望人止渴。
但那邪念早已深入了她的心,以前尚可隐忍,那是因为她知道,那个孩子还小,依旧是她一个人的,故此密密实实的藏在心里,不让人窥探,而现在却不同了,这个她从小喂养长大,独属于她的孩子娶了妻子了,有了那贱妇之后,孩子的眼里心里竟再也没了她的存在。
她怕了,当无情的岁月剥蚀掉她还算美艳的皮囊,她还能拿什么吸引孩子的目光,想到就此被孩子的目光遗弃,她再也忍不住。
既然君上可以宠幸了自己君父的妃妾,为何她不能被那个孩子所宠幸,她和他并没有血缘关系,她、她还能为心爱的孩子生儿育女,她会比那小贱妇做的更好,在夜晚尽情的满足他,在白日尽力的服侍他周全,那是她养大的孩子啊,没人比她更了解他的习性。
爱吃肉、豪饮、熟睡的时候会打细微的呼噜,但那呼噜声很小,像催眠的曲子,是那般的惹人疼爱。
那小贱妇知道什么,她那样娇贵,还得她的孩子亲手伺候她,她算个什么东西!
远山,浓云乌压压垂了下来,逼迫的落日一骨碌滚下了山,整个天空都被泛紫的霞彩笼罩了,映的树叶、屋脊、燕子、窗纱都成了浅淡的紫色。
西窗被风全然的吹开,师氏伸向公子重的那一只手也成了紫,她的肤色泛着淡黄,如此黄紫交加,她的手腕便呈现出了灰暗的色泽,像中了某种邪恶的毒。
那浓密的睫“唰”
的一下子打了开来,黢黑的瞳直视着她,泛着乌金的冷光。
师氏惊的后退三步,双股颤颤,那一眼惊艳,再看便能看见细碎皱纹的脸一霎红白交加,最终她像个二八豆蔻年华的少女,痴痴望着他,羞红了脸,“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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