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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想,奕洛瑰目光中竟滑过一丝迷惘地苦涩——明明是如此温吞的一个人,今夜自己到底为何要那么对他?是受玉幺一时蛊惑而耽于美色?还是真的想驯服他成为自己胯下的玩宠?是想报复他对自己冷漠却喜欢上了玉幺?还是想彻底毁灭他对玉幺的好感?
不管是出于何种原因,都已经是如今这样的结果。
他是不需要向任何人低头的天子,所以,自己又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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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冲进阑珊的夜色里,安永愤怒的双眼才浮上了一层泪花,仿佛黑夜能够给他最妥帖的保护,让他安心地袒露自己的软弱。
这时候他索性将自己宿卫的职责抛诸脑后,直接出宫回到了崔府。
黎明时分,冬奴和昆仑奴正挤在榻中安然酣睡,尤在梦中就听见堂中传来一阵跌跌撞撞的动响,于是二人赶紧睡眼惺忪地走出耳房,就看见自家公子已是一身狼狈地站在了堂中。
冬奴不禁揉了揉眼睛,惊叫着清醒了过来:“公子,您怎么这么早就回来,是不是那个皇帝又为难你了?”
冬奴的话一针见血,瞬间又将安永的心刺痛——原来他和奕洛瑰的关系,真的已经糟糕到了动辄得咎的地步,连冬奴小小一个孩子都能猜出来,可笑自己还总是逆来顺受,结果一次又一次地自取其辱。
这时安永并没有直接回答冬奴的疑问,而是苍白着脸苦笑道:“先弄点热水让我洗个澡,然后赶紧收拾收拾吧,天一亮我们就出城。”
“出城?出城去哪儿?”
冬奴一时没反应过来。
“去云中,盛乐。”
安永回答。
“咦?不是昨天才说行程要延迟的吗?”
安永的变卦让冬奴有些应接不暇,“我们临时启程,宫里那个皇帝不会怪罪吗?”
安永闻言立刻蹙起眉,一向温和的眼睛里竟闪过一丝凌厉:“他没那个脸面来怪罪……”
之后的事实也证明,奕洛瑰的确没有脸去怪罪不辞而别的安永。
那天一早安永匆匆打点行装后,只带着崔府的两辆马车就出了新丰城,一意孤行地前往云中盛乐。
马车向西走了没过两天,便被三百里加急的驿使快马追上,将宫中颁下的文牒符节等物交进安永手中,随后负责途中护卫补给的车队也赶了上来,与安永的马车汇成一列长队,这才浩浩荡荡地重新向盛乐城进发。
这一程旅途远比南下泗州要艰苦得多,安永才明白这个时代的边塞确实是苦寒之地,他想想就不禁有些后怕——自己因为负气领着两辆马车就出发,若是奕洛瑰没有派遣补给的车队追上来,自己的下场恐怕会很凄惨。
车队一路向西北前进,穿过冰天雪地的不毛之地,终于在三月上旬到达了云中盛乐。
抵达盛乐这天,安永一行还没望见盛乐城的轮廓,就看到天边扬起了一阵冲天的黄尘,车中的冬奴甚是惊讶地对安永道:“公子,我听诗里唱‘大漠孤烟直’,您瞧这烟哪里是直的,分明是横的。”
安永在古诗鉴赏方面也是个白丁,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能眺望着远处的沙尘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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