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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乱的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实际年龄已过三十的离玉小朋友舔舔有些发干的嘴唇,从地上那破草席上爬起来,在只有月光照亮的狭小陋室里先犹豫的站了站,然后就轻手轻脚的试探的走进堂屋里,停了停,终于耐不住口渴的走到木桌旁拿起了茶壶,摇了摇,却发现是空的。
离玉小朋友有些失望的拿着空茶壶又站了站,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望了望隔着一层草帘的对屋,竖起耳朵听了半天,没听到任何声音的离玉有些放下心来,拿着空茶壶轻手轻脚的开门走到院子里,掀开水缸上的木盖先用水瓢牛饮了两瓢。
喝完水,又好习惯的把空茶壶灌满,原本下意识的向转身回去的离玉小朋友忽然心灵致福般的收了脚步,呆呆怔怔的转过头,目光微惘的望向篱笆外的黑洞,身形渐渐犹疑的转向那关得不是很严实的柴门——
通过这几天的相处他也看出那个叫楚华容的男人似乎看他看得很不顺眼,所以如果他走了,说不定倒正解了那人的心烦……
所以……他只要悄悄的走,悄悄的走——
微凉的夜风不知从什么地方‘突’的打起了个旋儿,被夜风扫个正着的少年下意识的停住了脚。
望着近在咫尺的柴门,离玉迟疑的慢慢伸出手,小心翼翼的轻轻碰了碰只是虚掩的柴门。
那柴门晃了晃,慢悠悠的打了开,离玉探头探脑的望着门外,舔了舔紧张得又有些发干的嘴唇,犹豫了一会儿,终于慢吞吞的向着门外湮没在夜晚黑洞里的杂草小道伸出了一只脚。
“……”
晚风又袭。
已经把一只脚迈出柴门的离玉身上突然莫名的蹿起一股寒意,本能的感觉到什么危险一般,离玉下意识的飞快的收回脚。
‘离玉……’
李——?
一声低若幽涓的轻叹忽然若远若近的响起,离玉仿佛被雷劈到一般瞬间抽了抽筋,忍不住心惊胆战的左右四顾——
谁,是谁在叫他?
“……”
夜风轻拂,原本只是呆怔的左右四顾的离玉小朋友突然感觉到什么一般的抬起头。
风拂云动,转眼间原本黑洞的夜空忽然现出一弯半圆的轮盘,月清如水,涓华泻玉,就在那光洁清润的玉光中,一道微瘦而挺直的人影直刺刺的映入离玉的眼。
白衣临风。
微凉的夜风拂起那人散在背上的黑发,只那一瞬,回眸浅见间竟似天地倾华,月波潋滟。
“……”
离玉仰着头,呆愣愣的望着那站在屋顶上的人,脑海里不停的反复交映着那人远远淡淡的一瞥,那目光冽若清溪又明暗似闪动的冷星,仿佛落在了他身上,又仿佛没有。
天与地在那一刻似乎都虚化成了空懵,离玉也不知道自己脑袋里‘嗡嗡’乱响的东西和他越跳越快的心脏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他只知道,等他从那张自己都不知道什么躺回去的破门板上清醒过来,天已完全大亮。
仿佛只不过是做了一场大梦的离玉呆呆怔怔的从破床板上坐起来,发了会呆,然后就一声不响的起了身,把自己那身不太合适的衣服整理了整理,走出屋子在柴禾堆旁拿了水桶去溪边打水。
一直到把原本半空了的水缸打满水,他低着头坐在破桌子旁吃那种必须用口水泡软才能嚼动的面饼时他才隐隐有些奇怪的意识到,他昨晚后来似乎,没再做那个被他外甥女唱着歌纠缠的梦了……
奇怪。
使劲的把那块硬得要命的面饼咬下一口,含半天,嚼嚼,拼命咽下去,眼角的余光不小心瞥到坐在他对面的一抹白,他愣愣,然后脸就忽然像要着了火一般的烫了起来。
心里惴惴的把头低得更低,小心翼翼的再咬一口面饼,不知为什么又觉得心口仿佛吃不下去般的有些堵,转头喝了口凉水,脸上却莫名的烧得更厉害。
低着头望着桌子的腿,他眨眼,再眨眼,这种心慌的感觉,倒有些像当初……
摇头,再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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