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博道:“是简文华,他过几日要去地方赴任,来与我道别。”
“哦,都走远了还在那看,舍不得啊?”
江冲阴阳怪气道。
这话酸意甚浓,韩博一怔,随即上前半步,按着他狠狠亲了个够。
江冲眼里泛着水光,抬起手背蹭了蹭嘴唇,都有些破皮了,愤愤道:“你是狗吗?”
韩博双手撑着江冲身后的书架,将他圈在怀里,笑道:“吃醋了。”
“我没有。”
韩博轻叹着将他拥入怀中,细碎的吻落在鬓角,就在江冲以为要被他这样蒙混过关时,韩博停了下来,带着微微喘息低声道:“你我之间,永远不会有第三人插足,无需为此烦心。”
江冲从未因此事烦心过,只不过是在每次遇到简莱的时候想起他将韩博引为毕生知己,大梁第一公子,诗书礼乐无有不精,比他强百倍,有点酸而已。
端午假的最后一天,韩博将明日要带进东宫的授课教案拿出来放在书桌上——他只负责讲史学部分,和另一位负责讲经学的老翰林分单双日的上午入东宫授课,其余时间皆在翰林院修书。
皇孙今年九岁,还学不了太过深奥的东西,才刚刚将自三王十二国至今的大框架有了个基本的了解,而韩博整理的这本教案简单易懂又不失趣味,正是根据皇孙因材施教编撰而成。
用过早膳,江冲将躺椅搬到树荫下躺着看教案,韩博便在他身边烹茶。
本该是岁月静好的场面,奈何江冲看着那热气升腾的小茶壶一百个不顺眼,“你能不能把那玩意儿拿远点?热!”
韩博默默将茶壶和小火炉拿走,不一会儿提了壶凉茶回来,手里还拎着把锅盖似的大蒲扇,同江冲一并躺下,赶在他开口嫌弃前殷勤地扇着风,“这下好些了吧?”
江冲看了蒲扇一眼,将头靠在韩博肩上,指着教案中一段话问:“‘燕乔有二相,故易得天下,易失天下’,关于二相,历来只是一种说法,史书中似乎并无具体记载,你把野史里的东西讲给皇孙,不怕被天下读书人骂吗?”
韩博道:“我曾在一本野史中看到过关于燕王乔麾下二相的记载,说是燕王成也二相败也二相,二相在后方提供兵力粮草安定民生,燕王才有逐鹿中原的资本,同时也因为二相不和,导致燕王错失问鼎的机会。
野史并非全是杜撰,也有可信的部分,至少我认为这一段符合当时的形势。
何况我只是把该讲的东西讲给皇孙听,也会告诉他这段内容出自野史,信或不信皇孙自己会思考。
至于旁人要骂,就让他们骂去,嘴长在别人身上,我管不着。”
江冲想起这教案中的许多内容完全是将皇孙当储君在教,心头一跳:“你这是……在给他以后学帝王心术作启蒙?”
韩博并未否认这件事,“大梁看似歌舞升平,实则弊端重重,需要一位锐意进取的君主。
我观圣上与太子皆是守成之君,宽仁有余,决断不足,哪怕明知朝廷弊病也未必有魄力去革新变法。
倒是皇孙,皇孙身子是弱了些,性子却果敢坚毅,不失为一个好人选。
再者,皇孙自幼与你亲厚,日后你若不在朝堂,他也会对平阳侯府宽容些。”
说起不在朝堂,江冲想起近日笼罩在他心头的一件事,“我求你件事。”
韩博沉默片刻,将手掌覆在江冲腰间,自以为做出了巨大的让步:“还疼?那我今晚轻点。”
江冲:“?”
真的是正经不到三句话。
“我要亲自去取安伮王项上人头。”
韩博长长地叹了口气,将脸埋进江冲颈间,不说话也不动。
“行不行说句话。”
“我在想,我老婆给我出了这么大个难题,我该如何委婉地告诉他做不到。”
韩博痛苦地摇头,“男人不能说不行,太伤尊严了。”
自大梁开国,就没有哪个皇帝在位时期没和安伮打过仗,两国关系时好时坏,好的时候称兄道弟互为兄弟之国,坏的时候言必称对方为安伮狗,打来打去在文帝那一代打成了世仇,千里平原沦为铁蹄之下的人间地狱,幸而武帝收复江山,这才没让安伮继续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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