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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他嘴里说出这话,定不能是在夸我心善。
我四肢并用,想从他身上挣脱开,他手却箍得紧,不看我,声音冷淡下来:“我若伤人,您定觉得我歹毒残暴,如今射一只鸟您也不许,老师您要当菩萨,可别要求您认识的谁人都是菩萨啊。”
这人真会歪曲他人意思,仿佛我要做圣人,还强要周围人一起当圣人,我冲他龇起牙,欲让他立刻放我下来。
他抱着我走到乌鸦身旁,侧头看了一眼身后在摆蜡烛设阵法的寻若,一手抓我,一手抓乌鸦脑袋。
那鸟还傻乎乎抬头想蹭他,他手指却直接按上了鸟眼位置,似想生生挖下乌鸦眼睛。
我哈了一声,一爪子抓向他的胳膊。
我爪尖,用力一挠下去,生生撕下他几丝肉,他神情一顿,收回胳膊哑笑了两声:“也罢,您若不心软,我也当不得您的学生。”
他抱着我站起身,胳膊上伤口往下渗着血,他面无表情地低头看了会儿乌鸦,抱着我转身走,嘴上轻轻哼起:“周大人不忍见门前有伤患乞儿,阿伦只好把这些人赶到周大人看不见的地方去才好。”
“……”
这阴阳怪气的语气,让我气不可遏,遂牙齿覆上他皮肤,准备狠咬他一口。
牙还未刺进肉里,这人垂眸直勾勾盯着我,双目赤红,还未等我反应过来,他眼皮上下一眨,滚滚热泪又自眼眶流了下来,汇到下巴处,又往地上坠去。
“……”
我一时不知,这牙齿还该不该咬下去。
——这人为何这么好哭,实在荒唐!
行事狠辣,冷心冷肺,眼窝子竟这么浅。
他默不作声地抬起指腹抹掉脸上热泪,垂头低笑:“老师见笑,阿伦每每想起您的菩萨心肠,总忍不住心绪起伏,无法自控。
又气又恨,恨得险些忘了尊师重道,想让您反拜我为师,让我教教您如何做个自私自利的人。”
“……”
我一时辨不出这人是在讲真心话还是胡言。
“哦原来您是神仙,才如此道德高尚,舍了一切自己独自一人去赴死。”
温禀伸手摩挲了几下刚抹泪的手指,慢腾腾道,“阿伦又不由担心您当神仙也因心软而丧命。”
“一时失控,希望老师莫气。”
我实在不想再理他,想从他怀中挣脱开去。
这次他倒没再狠箍我,我略一挣扎,他便松开怀抱让我跳了出去。
我快跑两步,去看那受伤的乌鸦,它还啊啊叫着,挥动着未受伤的那只翅膀。
我伸爪欲触碰这鸟,它行动不便还扑棱着翅膀躲,我伸爪轻按了按它脑袋,想看是否能回忆起个所以然来。
静触了半晌,也没见有什么反应。
我转头去看寻若,只见刚刚还在摆蜡烛做法的寻若,此刻已经走到温禀身旁,他抬手把嘴角未干的血送进嘴里,放下手中杯盏,朝我与鸟方向走来。
而温禀被我抓伤而渗血的胳膊,此刻已没有丝毫血痕,他撩下长袖,也不急不缓走来。
寻若走到我身旁,蹲下身,伸手碰了下乌鸦翅膀上弩箭,我不知他要做什么,但想来不会是好事,便怒嚎了声。
寻若看也没看我,温禀又把我抱起,我眼见寻若拔下乌鸦翅膀上弩箭,鸟惊叫了几声,带着受伤的翅膀还在地上爬行了一段时间。
寻若低喝出一声,他翻过手心,刚拔箭时,乌鸦挣扎让弩箭划伤了他的手心,渗出几点血来,他扔下箭,伸手去抓那鸟。
鸟翅膀被他抓入手心,我心觉不爽,想我一个神仙,被区区凡人和妖物困起又拿捏住,实在荒唐。
我有些生气,身上渐热起,寻若拧着鸟翅膀,地上落了两三滴血。
这血迹莫名在我眼下似汇成一道金光,我抬爪拍了拍温禀的胳膊,没有多想,心念一动,猫嘴未张,已冷声开口道:“放我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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