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毕,叹了一声,眉间划过几许悒色。
丽嫔便是去年滑胎的双嫔之一,她这一胎滑得极为凶险,晕迷了好几日方醒,现下还不怎么能下榻,更遑论吹风了。
然无论如何,她至少算是保住了性命,另一个宜嫔却没她这样的好运道,开春的时候,到底还是死了。
殿中一片死寂,不少人面露戚色。
去岁,三位嫔妃相继出事,宫中风声鹤唳、人人自危,直到今年才缓过来些。
如今李太后这一叹,倒教人又想起了那个肃杀的冬天。
“母后也莫太挂怀了。”
周皇后清嗽一声,缓缓说道。
许是常年习练之故,此言音量颇高,却并不见急迫,入耳时,只觉清朗明亮:“妾身前些时候去瞧过丽嫔一回,她的气色已经好多了。
说起来,她比我们可强得多,身子骨一向健壮。
妾身想着,再将养些时日,她应该就能下榻了。”
“谁说不是呢。”
六妃之首的庄妃接下了话头,柔和的语声,纵使拔高了,亦徐徐有若春风:“如今正是万物生发的时节,天气也暖和,丽嫔妹妹一定会好起来的。”
“如此便好。”
李太后道。
她是有年纪的人了,本就忌讳此等丧气事,不欲多言,是以很快收束话题,提声道:“罢了,趁着今儿天气好,人也来得齐,倒有件正事要与你们说。”
众女闻言,尽皆讶然。
通常说来,这每月一次的晨定,不过是大家闲聊,以消磨时间,顺便再争个奇、斗个妍,勾引勾引偶尔出现的皇帝陛下,如此而已,鲜少论及正事。
可李太后今日却一反常态,正正经经说起事来,众女自是讶然。
扫视了众人一眼,李太后缓声道:“前几日陛下来瞧我,说是好些年没去过行宫了,今年夏天想过去避个暑,因来问一问我的意思。
我觉着这是好事,便应下了。”
她素昔平和,尝言后宫就是个大家族,嫔妃们则是“家中小辈”
,每每言事、如话家常,几乎从不以“哀家”
自称,众人也已经习惯了。
而饶是如此,陡然听闻这个消息,殿中氛围亦是一变。
那一刹,虽无人言声、满室寂静,只那一缕缕眼风、一张张面容,却分明有着别样的意味。
若是眼神也能说话,想必此时已是一片喧阗。
李太后看在眼中,心下哂然,口中又续:“我后来细想了想,陛下自打登基之后,竟还从不曾去行宫消过暑,更遑论春猎秋围、打马游乐了。”
她叹了口气,语气变得感慨起来:“这些年来,陛下夙兴夜寐、宵衣旰食,为百姓民生操劳,如今难得他要去行宫住一些时日,我想着,总要把那地方收拾妥当了,让陛下舒舒服服地住着,我这个当娘的,心里才安。”
话音落地,殿中又是一阵安静的躁动。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却不知,伴驾的都有谁?
刹那间,无数双发亮的眼睛看向上座,便连几个高位嫔妃,亦是眸光闪动。
行宫这一去,少说也需两、三个月,若得常伴君侧,甚或怀上龙种,岂不为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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