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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我是。
只是小时候在学校被老师纠正过,写字画画打球都是用右手,要是不同桌吃饭,一般发现不了,不像严可铭,彻彻底底的左撇子。”
听到严可铭的名字郁宁心里一动:“我刚开始工作的时候还好奇呢,他受伤的明明是左手,怎么连画笔也不拿,还以为有什么别的问题,悄悄去问了魏萱才知道左手才是他拿画笔的手。”
吃过饭之后,郁宁脸上的血色悄然地恢复了,贺臻看着她不知不觉之中陡然明亮起来的双眼,先是为她的杯子蓄了道水,才继续说:“希望这份工作让你多多少少愉快,不会太痛苦,不然始作俑者我就真的过意不去了。”
郁宁颇有点惊讶地看了看贺臻,摇头说:“不,不,一点也不痛苦,就是我什么也不懂,他要我做什么,我就只能去做,提不出想法,也给不了任何意见,我最担心会拖严可铭的后腿,做不出来他想要的东西,幸好你回来了……贺臻,其实关于这次的布景,我一直有个疑问,想问问你,行不行?”
“这次我和你一样,都是半途加入,知道的未必比你多,你说吧,我知无不答。”
他的笑容真诚,让她莫名安心,于是在心头缭绕多日却始终不敢向严可铭本人求证的疑问终于出口:“我话剧虽然看得不多,但现在大多数话剧都不再画大幕搭背景了吧?总觉得特别,呃,复古。”
郁宁的问题结束之后贺臻很快地笑了起来:“原来是这个。
你为什么不直接去问严可铭呢?”
郁宁沉默了片刻,正在迟疑的当口,贺臻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而是语气轻快地说:“我虽然不太清楚前因后果,但可以猜测一下。
不知道你对严可铭的工作了解多少,两年前,他为大剧院的《火鸟》做过一次舞美,引起了相当大的轰动……”
“是不是那出有巨大的幕布的芭蕾?”
“你知道这个版本的《火鸟》?”
因为激动,郁宁的整张脸都涨红了,她先是拼命地点了几下头,才连声说:“知道知道!
我去看过的,当时就觉得那张大幕美极了,特别是最后一幕,和灯光搭配起来,简直不真实!
当时我买的票在最顶层,谢幕之后还专门冲到大厅想看看清楚,可惜谢幕之后全被帘子遮住了……等等,那不会是他画的吧!”
贺臻点头,笑容里掺进一丝不堪回首的苦涩:“没错。
那也是我第一次为他工作。
他和我两个人,每天至少十个小时,画了一个月。”
郁宁当然记得那幅足有三层楼房高的巨大的幕布,画着斯拉夫风格的民居,教堂,城堡,街道蜿蜒其中,高大的城墙温柔地守护一切,远处的群山如同男人女人起伏的脊背,整块幕布只用了黑白金三种色调,明明是素雅的颜色,经过浓淡融合,交织碰撞在一起后却带来一种浓烈坚定的美。
她从来也不曾想到,原来这块幕布的画者,就在自己的身边。
她近乎热切地听贺臻说下去:“那一次严可铭的灵感是来自当年BalletRusses首演《火鸟》最后一幕用到的那块幕布,你见过它么,我只在画册上见到过,也美极了。
但严可铭画了三大块,基色从灰,绿再到最后的白,对应每一幕。
他不肯放过任何一个细节,那个时候我跟他说,这早不是巴洛克时代了,你不是伦勃朗也不是维拉斯开兹,到时候大幕挂出来,演出开始,观众不可能看清你整夜整夜画出来的细节——如果当时他还能找到更合用的人,为了这句话,肯定毫不犹豫地把我给炒了——没错,演出开始之后的确无法看清那些细部,但它非常美,非常辉煌,是不是?”
事隔两年,郁宁还是记得最后一幕时,夹杂着狂欢和死亡的群舞结束之后,烟雾散去,灯光骤亮,描绘着魔王宫殿的深绿色背景的幕布不知何时换成了化作一片无比庄严辉煌的金线与墨色勾勒出来的尘世人间,一瞬间,照亮整个剧院不再是灯光,而是这幅画本身的光彩,它带来的明亮和梦幻,不仅像是把舞台上旋转飞腾的舞者纳入其中,更仿佛能无限制的放大,创造出一个灿然瑰丽的新世界来,誓要让观众和舞者一道物我两忘。
她的声调都放轻了:“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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