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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宁锁好隔间的门后脱了一件毛衣,带起的静电让梳好的头发一下子没了形状,她抹了两下,一边想着出去对着镜子再弄过一边低头系外套的扣子,忽然听见外面大门碰得一声巨响,高跟鞋的声音又快又急,像是催人上场的鼓点,女人的声音包含着哭腔,又是委屈又是爱娇,听来真是惹人无限怜惜:“……你明明说了要来的。
我等了你一个晚上……”
这声音刚刚伴随郁宁度过了美妙的三个小时,绝不至于听错。
她浑身一僵,不由自主地摈住呼吸,只觉得无比的尴尬,待在这里哪怕多一秒都是煎熬。
可对方显然并没有意识到此刻这个不大的空间里还有第二个人在场,也不知道电话另一头的人说了什么,她静了好一会儿,又说:“……你怎么会记得这种小事……你以为我是为什么接这个角色的,我真是笨蛋,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以为你今天一定会来,哪怕只来一会儿看一眼也好,结果呢,你忘了……”
这语气中饱含着辛酸之意,郁宁却已经额头上都有了汗意,生怕邱俪云发现她也在这里——无论是不是有心,瓜田李下,窥听已经是事实,不被发现还好,要是真的被发现了,那真是一万张嘴也无从解释了——她一想到这个,更是心烦意乱,于是当邱俪云那略显尖利的哭诉爆炸一般响起时,整个人都跟着打了个寒战。
“……我胡闹?求求你和我说一句实话,我也好死了心了……你非要我把心掏出来给你看吗,我是真的爱你啊,我那么爱你,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明知道这是人家留下来的烂摊子,你说要我演,我就演了,可是你呢,你就这样成心让别人看我的笑话?你到底把我当什么?死了的那个我争不过,活着的这个也比不上——程静言,静言,我就这么下贱这么一钱不值吗……”
她说到最后整个人哭得泣不成声,说到嗓子都劈了,饶是郁宁一个前情不知后果无涉的路人,听了都不免新生恻然,几乎都要冲出去安慰她。
听着她越哭越是凄凉无助,连话都说不出来,郁宁咬了咬嘴唇,掏出手机想给还在外面等自己的魏萱他们发条短信,知会一声自己这边碰到了点事情,一时半刻走不开,可世上的事情有的时候就是这样不凑巧,一条短信还没打几个字,屏幕一闪,继而铃声欢快地响起,成为那惊心动魄的哭声中一道毫不协调的伴奏曲。
郁宁整个人浑身上下都麻了,愣了一愣,才想起去按掉这个来电。
手忙脚乱之中手机滑在了地板上,门外的哭声戛然而止,一切变得死一样的沉寂,只有邱俪云的呼吸声越来越重,预示着无数的不祥。
这令人绝不愉快的沉默只维持了一会儿,就被新的铃声打断了。
郁宁一时间不知道是去接电话还是打开门,左右为难之中,她整个人像一块石头一样僵住了,心头一阵狂跳,有那么一两秒钟,无边的羞愧甚至压住了尴尬。
终于,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响起:“谁藏在哪里?滚出来!”
……
“所以你们到底是遇见了什么事情?看把魏萱乐的,上车到现在一直在傻笑个没完。”
在笑声又一次响起后,坐在副驾驶座上的贺臻终于发问了。
郁宁却至今没有从之前那窘迫的境况里完全脱身,对上贺臻的目光后,犹豫再三,到底禁不住魏萱在边上一个劲的“让郁宁说,你让她说”
的催促,简单地说:“那个……我在里面换衣服,邱俪云进来打电话,她不知道我在里面,打到一半哭了,后来魏萱打电话过来……再后来她找到我,把我拉走了……”
“哈哈哈哈哈,我才不管她呢,找到小宁直接把她拉出来了。
她还能疯婆子一样冲出来拦住我们不让走不成……?”
魏萱乐得笑不可抑,一句话断断续续说了好久,全是被自己的笑声给打断的。
说完想一想当时她找到郁宁的情景和邱俪云当时的脸色,忍不住又一次噗地笑倒在郁宁的肩头。
见郁宁还是满面难堪之色,贺臻没立刻接话,等魏萱的笑声暂时歇下去,才和声安慰:“意外而已。
你又不是记者,也不是圈内人,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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